光影骤变的瞬间,震耳的喊杀声如惊雷般炸响在耳畔。
“砰!”
兔小白眼前一黑,被一匹战马撞得飞出老远,重重摔在地上。
等他挣扎着爬起、踉跄站稳时,脚下已是泥泞的战场。
“我的个娘,这又是传到哪儿了?”
远处一座古寺的金顶在硝烟中若隐若现,断墙被火熏得发黑,寺前的麦田被马蹄踏烂,倒伏的麦秆间嵌着断箭与残甲,空气中弥漫着血腥、硝烟与檀香混合的怪异气味。
唐军的明光铠在残阳下泛着冷光,陌刀手组成的刀墙正缓缓推进,刀刃上的血珠滴落,溅起细小的泥花;
对面的军阵中,有人举着 “大燕” 的黑旗疯狂嘶吼,旗角撕裂处,露出底下被血浸透的布面。
“是香积寺之战!” 小柔的数据流在血雾中颤抖,“唐军正和安庆绪的叛军厮杀,刚才玄宫里的龙气把你引到了这里!”
一阵狂风卷过战场,吹得黑旗猎猎作响。
叛军阵中冲出一队骑兵,为首者面蒙黑布,只露出一双狠戾的眼睛,手中长槊直取兔小白而来。
“弑君兔贼,休走!”
兔小白瞳孔骤缩 —— 这家伙一露头,就给他安了个弑君的罪名。
“不好,是安庆绪的近侍李怀仙!逍遥天境高手,他手上沾着长安三万家的鲜血!” 小柔急喊。
李怀仙的长槊带着破空的锐啸刺来。
兔小白猛地侧身,槊杆擦着他的肩胛扫过,带起的劲风竟将衣袍割开一道口子,底下的护体金光被划出一道痕迹。
“……”
兔小白见势不妙,扭头就跑,三蹿两蹦钻进了战阵之中。
“好个滑不溜丢的小子!” 李怀仙怒喝,长槊猛地顿在地上,震得泥土飞溅。
他望着兔小白像泥鳅似的扎进混战的人潮,气得黑布下的嘴角直抽搐。那团泛着金光的影子在甲胄缝隙里左冲右突,时而借着唐军的盾阵掩护,时而踩着倒伏的叛军脊背借力,几息间就钻进了战阵最密集处。
此处枪林如织,马嘶震天。
唐军的陌刀手正结成铁壁向前推进,刀刃劈砍甲胄的脆响此起彼伏;
叛军的骑兵马蹄踏得泥浆四溅。
李怀仙在阵外勒马,长槊的指节被捏得发白。他看清兔小白正猫在一个唐军伍长身后,那伍长挥刀砍翻一个叛军的瞬间,兔小白竟顺势拽住对方的裤腿,借着尸身倒地的掩护滚到了盾阵底下。
这等无赖打法,倒让他这逍遥天境的高手束手无策。战阵之中气机交缠,稍有不慎便会被友军的刀气波及,总不能为了追个小子,硬闯自家的防线。
“算你狠!” 李怀仙啐了口带血的唾沫,调转马头冲向唐军主将的方向。
兔小白的身形比周围的将士瘦小太多 —— 能在战场上坚持厮杀的,个个都是身强体壮的汉子。就算再让他升两个段位,在这绞肉机一样的战场上也是白给。
他像只小耗子低头游走,时不时被身后的冲撞挤得踉跄。一个叛军士兵的尸体从马背上翻落,砸在他肩头,胸腔里流出的血混着内脏,染红了他半边身子。
“当心!” 身旁一个满脸血污的伍长拽了他一把,自己却被叛军的横刀削去半只耳朵。那伍长连痛呼都来不及,咬着牙挥刀劈开对方的咽喉,喷涌的血柱溅了兔小白满脸,烫得他一个激灵。
战阵像一台绞肉机,不断吞吐着生命。
兔小白看见陌刀手组成的刀墙正被叛军骑兵撕开缺口,最前排的士兵被马蹄踏碎了胸骨,却仍死死攥着刀柄,刀刃卡在敌人的马腹中;而缺口处,两队人马正用刀柄、拳头、牙齿进行最原始的厮杀,有人被生生咬断了喉咙,血沫从嘴角涌出时,眼睛还圆睁着瞪向天空。
香积寺的金顶在硝烟里时隐时现,此刻却成了血腥的坐标。
他看见几个僧兵举着经幡试图冲出战圈,却被流矢钉在半路,经幡上 “南无阿弥陀佛” 的金字被血浸透,倒垂的布角扫过满地尸骸,像在为他们擦拭脸上的血污。
突然,寺门方向浓烟升腾。叛军竟纵火焚烧了藏经阁,火光冲天而起,连带着檐角的铜铃都烧得通红,铃铛的脆响变成凄厉的呜咽,混着僧人的诵经声一起被烈焰吞噬。
“那是善导大师的舍利塔方向!” 小柔的数据流带着哭腔,“他们连佛骨都不放过!”
兔小白猛地抬头,只见舍利塔的飞檐正在火中崩裂,碎木与瓦片如雨点般坠落,砸在冲锋的士兵头上。有个年轻僧人抱着一尊残破的观音像从火场里冲出来,刚跑出两步就被流矢射中后背,他踉跄着转身,将佛像紧紧护在怀里。
整个世界都变成了血与火。
兔小白体表的龙气剧烈跳动,他脚下的土地早已不是黄土,而是一层厚厚的尸骸。他剧烈地喘息着,眼中燃起熊熊战意。
他看见李怀仙的黑旗在阵外晃动,旗下的叛军正将抓到的平民捆成一串,当作肉盾往前推。那些百姓的哭喊声比战场上的惨叫更刺耳,有个抱着孩子的妇人被马蹄绊倒,孩子脱手滚进乱军之中,瞬间就没了声息。
“这就是龙气要我看的……” 兔小白怒吼。
护体金光被乱军砍得布满了裂痕,每道裂痕里都映出一张惨死的脸 —— 有僧人的,有士兵的,有百姓的,他们的眼睛都望着香积寺的方向,像是在问:这盛世,怎么就成了这样?
远处,唐军的号角突然吹响,回纥骑兵如潮水般从侧翼冲出。
兔小白被这股洪流裹挟着往前,脚下的尸骸越来越厚,厚到能没过脚踝。他明白,这战阵最可怕的不是刀枪,是连佛都救不了的绝望。龙气引他钻进这里,或许不是为了躲,是为了让他记住 —— 记住这些血,这些碎骨,记住为什么要握紧那份生息之力。
兔小白战意熊熊,体表的金色龙气突然暴涨,像燃烧的绸带缠上他的四肢。那些护体金光上的裂痕里,惨死的面容突然齐齐睁眼,化作点点荧光汇入龙气。
僧人的慈悲、士兵的悍勇、百姓的哀恸,竟在他体内凝成一股从未有过的力量。
他踩着尸骸往前冲,脚下的碎骨发出 “咯吱” 的哀鸣,却成了最铿锵的鼓点。有叛军举刀劈来,兔小白随手凝成光刃挥出,竟将刀身劈成两半;迎面冲来的战马被他侧身撞开,马眼瞪得滚圆,仿佛看见什么妖物。
这哪里还是刚才那个钻阵逃窜的小子,分明是一团裹着血火的怒龙。
李怀仙在阵外正指挥骑兵推进,忽见那道金红色影子逆着人潮冲来,黑布下的瞳孔骤然收缩。他看清兔小白的眼睛,那里面没有恐惧,只有一片烧红的岩浆,映着香积寺的火光,映着满地尸骸,映着那个滚进乱军再无声息的孩子。
“找死!” 李怀仙长槊顿地,槊尖挑起三具尸体当作盾牌,直迎上去。
兔小白根本不躲,龙气在他掌心凝成一柄短刃,竟是用无数细碎的龙鳞拼成,刃光划过处,尸体瞬间被净化成飞灰,连带着李怀仙槊杆上的血污都蒸腾成烟。
“你手上的血,该洗了!” 兔小白的声音裹着龙吼,短刃直刺李怀仙心口。
李怀仙横槊格挡,却觉一股滚烫的气流顺着槊杆炸开,震得他双臂发麻。
那气流里藏着三万家冤魂的嘶喊,藏着香积寺被焚的经卷,藏着所有被战火碾碎的安宁,此刻全化作利刃,要剖开他早已硬化的心脏。
两人在尸山血海中缠斗,兔小白的招式毫无章法,却招招冲着李怀仙最脆弱的地方去:砍向他握槊的虎口,踢向战马的膝盖,甚至用头去撞他黑布下的旧伤。
李怀仙越打越心惊,他发现这小子根本不怕死,护体金光上的裂痕明明越来越多,却偏生有股不死不休的韧劲儿,像极了当年在幽州草原上,那个敢跟狼群抢食的少年。
“你这个疯子!” 李怀仙被逼得连连后退,好几次能将兔小白击杀,但他却没有痛下杀手。
看样子,他是想活捉兔小白。
兔小白没答话,只借着他后退的空档,猛地矮身,龙气短刃贴着地面划过,斩断了捆着平民的绳索。
那些百姓愣在原地,看着这个浑身是血的少年用身体护住他们。
李怀仙的长槊停在半空。
他看见兔小白的护体金光终于彻底碎裂,却有无数道细小的金光从碎片里飞出,落在那些平民身上,凝成一层薄薄的护罩。
少年自己的肩胛处,正汩汩流着血,滴在地上。
远处,回纥骑兵的铁蹄声越来越近,香积寺的火焰渐渐熄灭,露出被熏黑的佛塔尖顶。
李怀仙突然调转马头,长槊一挥,带着身边的叛军往战阵另一侧冲去 —— 他们败局已定。
兔小白瘫坐在尸骸堆里,陆续飞回的水膜碎片将他包裹住,缓缓修复他的伤口。
他体内的灵气耗尽,小柔陷入沉寂,没了声息。
血雾中,香积寺残破的山门缓缓敞开,像在接纳所有疲惫的灵魂。
苍穹中,一双眼睛缓缓隐没。
实验室屏幕里,李怀仙的长槊扫过兔小白肩胛的刹那,监控面板突然弹出一行刺眼的红色代码:【检测到第二时序追踪信号】。
“不可能!不可能,有人掌握了我们的技术吗?”
陈景明教授瞳孔因震惊而收缩。
他放大李怀仙黑布下的脖颈,那里竟有一道与兔小白水膜同源的淡蓝色纹路,只是被血污掩盖得极深。
实验室的空气仿佛凝固成冰,林婉的指甲深深掐进操作台边缘。
屏幕里,李怀仙的长槊与兔小白肩胛擦过的瞬间,那道淡蓝色纹路在血污中一闪而过,像条冰冷的蛇钻进所有人的视线 —— 那纹路的波峰频率、生物电信号,甚至连衰变期的细微波动,都与时序追踪蛋白的核心参数完全吻合,只是在分子链末端多了个诡异的倒钩结构。
“教授,不是模仿,是同源变异。”
小李调出实验室的技术专利库,2065 年申请的 “时序蛋白稳定性改造” 图纸在屏幕上展开,其中第 17 页的分子结构图,竟与李怀仙纹路的倒钩完全一致。
“这是我们五年前废弃的‘噬元链’方案!因为会吞噬宿主生机被紧急叫停,怎么会出现在他身上?”
“疯子~他们是疯子~~竟然.....疯子~!!”
陈景明教授突然掀翻了手边的资料架,泛黄的实验报告散落一地。他颤抖着捡起最底下的一本,封面印着 “龙城-幽荧合作项目?2065”,里面的签名页上,除了他的名字,还有个被墨渍掩盖的签名,隐约能辨认出 “宫” 字的轮廓。
“是他…… 是幽荧的首席工程师,宫泽研一。”
老教授的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他带走了全套未加密的蛋白设计图,包括这个被我们列为禁忌的‘噬元链’!”
“疯子...他竟然亲自...!...天啊!”
林婉看向穿越成李怀仙的宫泽研一,同样被惊得目瞪口呆。
李怀仙和宫泽研一的眼神一模一样。
他们这么疯狂是为了什么?
他们难道想收集齐时空印记和时空锚点?
他们想干什么?难道想真正实现穿越?
他们想改变历史??
除了宫泽研一,是不是还有别人?
天啊,太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