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鹰峡内的硝烟尚未完全散去,空气中弥漫着焦糊味与血腥气。京畿军的溃败如同退潮,留下满地狼藉和哀嚎的伤兵。新叶军的骑兵正在有序地清扫战场,收缴战利品,救治己方伤员,对待投降的敌兵倒也并未虐待,只是缴械看管。
叶云与凌岳相对而立,劫后余生的激荡与故人重逢的复杂情绪在胸中交织。
“凌岳……真的是你!”叶云上前一步,用力握住凌岳的手臂,虎目之中满是激动与难以置信,“我……我几乎不敢认!你……你竟然突破到了将级?!”
凌岳感受到叶云手上传来的巨力和真诚,心中亦是暖流涌动,笑道:“叶兄,若非当年你赠枪激励,点醒于我,我凌岳或许至今仍在象级蹉跎,碌碌无为。这份知遇之恩,凌岳时刻铭记于心!”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周围惨烈的战场,语气带着一丝感慨与庆幸:“我在齐国军中,听闻新叶立旗,叶兄你奔走于险途,便一直留心。此次探得王铣大军异动,料定其必会截杀粮道,故而向齐王请命,率一支精干小队,以巡边之名北上,暗中寻机相助。幸好……赶上了!”
叶云闻言,心中更是震动。凌岳此举,绝非易事。齐王态度暧昧,他能请命前来,必是费尽周折,甚至可能担着天大的干系。这份雪中送炭的情谊,远比锦上添花珍贵万倍。
“凌兄……大恩不言谢!”叶云重重拍了拍凌岳的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他看向凌岳手中那杆暗红长枪,枪身流淌的炽热气息与他记忆中的那柄枪已截然不同,显然已被凌岳以自身本源火罡重新淬炼,成为了与他性命交修的神兵,“这‘炽焰’,在你手中,才算真正焕发了光彩!”
凌岳抚摸着枪身,眼中流露出珍视之色:“它不仅是我的兵器,更是我的道标。每每握枪,便想起叶兄当日赠言:‘男儿在世,当持利器,建功业,守心中之道’。”
这时,那名率领骑兵前来接应的锋矢营小将上前禀报:“启禀将军!战场已初步清扫,俘获敌军伤兵及辎重若干。王铣主力已溃退至二十里外,暂无反击迹象。统先生有令,接应到将军后,即刻护送物资与人员返回新叶城,以防敌军卷土重来。”
叶云点头,赞许道:“你们来得及时!统先生神机妙算。”他转向凌岳,“凌兄,此地不宜久留。还请随我一同返回新叶城,让我略尽地主之谊,也让家父与统先生当面致谢!”
凌岳略一沉吟,便爽快答应:“好!我也正想拜会叶伯父与那位运筹帷幄的统先生。不过,”他压低声音,“我此行身份敏感,不宜公开以齐国将官身份介入过深。还需叶兄代为周旋,掩饰一二。”
叶云会意:“凌兄放心,我明白。你是我叶云的个人挚友,听闻我有难,特来相助,与齐国官方无关。”这是对凌岳最好的保护,也是避免给新叶城带来不必要的外交麻烦。
众人不再耽搁,迅速整队。叶云所部与援军汇合,押解着俘虏,护送着险些被劫的宝贵车队,浩浩荡荡踏上归程。凌岳则换上了普通的新叶军服饰,混在叶云的亲卫队中,收敛了自身强大的将级气息。
回程路上,叶云与凌岳并肩而行,畅叙别情。
叶云这才得知,凌岳离开齐国都城后,并未进入常规边军,而是凭借过人天赋和一点机缘,进入了齐王直辖的、专门处理特殊事务的“炎武卫”,在执行多次危险任务中屡立奇功,并得到了一位隐退火系宗师的指点,历经生死磨砺,终于在半年前突破瓶颈,踏入将级初期,成为炎武卫中最年轻的将级高手之一。此次北上,他确实是主动请缨,赌上了自己的前程。
“齐王……态度究竟如何?”叶云忍不住问出关键问题。
凌岳摇摇头,神色凝重:“大王心思深沉,意在观望。朝中主战、主和两派争执不下。大王既想利用新叶牵制、削弱李辅国,又担心引火烧身,更怕新叶坐大后反成心腹之患。我此次前来,大王虽未明令阻止,却也未公开支持,一切后果,需自行承担。”他看向叶云,语气坚定,“但我相信,叶伯父与叶兄乃信义之人,新叶若立,必是天下苍生之福。此险,值得一冒!”
叶云心中感动,更感责任重大。新叶城的未来,不仅系于自身实力,也在于能否赢得像凌岳这样的外部有识之士的信任与支持。
数日后,队伍安全返回新叶城。
消息早已传回,整个新叶城都为之振奋!不仅物资安全运回,叶云平安归来,更带来了一位将级强者的援手!这对于正面临宰相大军压境的新叶城而言,无疑是注入了一剂强心针!
城主府内,叶宏、统、苏婉、金将军、卫等核心人物齐聚。
当凌岳卸下伪装,以真面目和那毫不掩饰的将级初期火系罡气出现在众人面前时,即便是见多识广的叶宏和深不可测的统,眼中都露出了难以掩饰的惊讶与赞赏。
“晚辈凌岳,拜见叶伯父,苏伯母,统先生,各位将军!”凌岳执晚辈礼,态度恭敬而不失气度。
叶宏亲自上前扶起,仔细端详,感慨道:“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当年云儿在信中提及齐国有位凌岳小友,天赋异禀,心性上佳,今日一见,远胜闻名!你冒险相助,救我儿于危难,此恩,叶宏与新叶城,永世不忘!”
统也微微颔首,睿智的目光中带着一丝了然:“凌将军雪中送炭,情义千金。更难得的是,年纪轻轻便已臻将级,未来不可限量。将军此来,于我新叶,如虎添翼。”
金将军是个直性子,哈哈大笑着用力拍打凌岳的肩膀:“好小子!够劲!那火系罡气,老子隔老远就感觉到了!烧得王铣那龟孙子抱头鼠窜,痛快!以后有空,咱俩切磋切磋!”
卫虽沉默寡言,也向凌岳投去了认可的目光。强者之间,自有感应。
苏婉则细心安排宴席,为凌岳接风洗尘,关怀备至,让凌岳感受到了家的温暖。
在接下来的会谈中,凌岳不仅带来了强大的个人战力,更提供了关于王铣军内部士气、粮道虚实、以及宰相后续可能调动兵力的宝贵情报。他的到来,仿佛为新叶城打开了一扇窥探外部世界的窗户,战略意义极大。
夜幕降临,喧嚣渐止。
叶云与凌岳再次并肩立于城头,望着城外点点星火与远处黑暗的荒野。
“凌兄,接下来有何打算?”叶云问道。
凌岳望着远方,目光深邃:“我会在此停留一段时间,助新叶城度过眼前危机。之后,需返回齐国复命。但请叶兄放心,无论身在何处,凌岳之心,与新叶同在。待时机成熟,我炎武卫中,亦有志同道合之辈,或可成为助力。”
叶云重重颔首:“好!有凌兄此言,我心甚安!新叶城,永远是你的家!”
两人相视一笑,拳掌相击,发出清脆的响声。深厚的友谊与共同的信念,在这战火纷飞的年代,显得愈发珍贵与坚固。
凌岳的加入,如同在新叶城这棵蓬勃生长的大树上,嫁接了一根来自强邻的、充满活力的枝条,使其根基更加深厚,未来拥有了更多的可能性。而王铣的败退,也正式宣告,宰相李辅国与新叶城之间的战争,进入了全新的、更加残酷的阶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