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丰衣心神完全被这开篇的玄奥的理论所吸引,迫不及待地翻到下一页。
然而,仅仅片刻之后,他一脸懵逼的合上装订成册的《铸兵释义》译本。
看不懂,根本看不懂!
这本《铸兵释义》就像一本高等数学,而他,只是一个刚上炼器幼儿园的小朋友!
还得从最基础的学起啊!
李丰衣叹息一声,将译本拆分成上下两册。
他将下册小心藏好,拿着上册就去找祝绮了。
夜巡人衙门,地牢研究室。
被打搅的祝绮,脸上挂着显而易见的不耐烦,一把夺过李丰衣递来的上册,随手翻开。
“又是什么……嗯?”
她的目光仅仅扫过几行,整个人便钉在了原地。
她飞快地翻阅着,眼神越来越亮,呼吸都微微急促起来。
这与她所知的任何炼器法门都截然不同!
当世铸兵,首重材料熔炼、锤打塑形、符文加持,讲究的是“力”与“技”。
而这《铸兵释义》开宗明义,竟将“神意观想”和“引灵入胚”放在首位,视之为铸兵之根本!
厉害!真是厉害!
开创这种炼器手段的人,一定是一个天才!
虽然文中记载的许多炼器手法,在她看来,已经过时了,但其核心的理念,让她忍不住拍案叫绝!
她如饥似渴的读下去,……直到最后一页——
李丰衣这龟儿子,果然又断章了!
祝绮猛地合上册子,银框眼镜后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眸猛地射向李丰衣。
她咬牙道:“说吧,后面的内容,你想我拿什么来换?”
她太熟悉这王八犊子的套路了。
李丰衣脸上立刻绽开无比“真诚”的笑容:
“祝月使慧眼!我不敢奢求其他,只恳请祝月使能指点我炼器之术!”
“教你炼器?”
祝绮的眉头瞬间拧成了疙瘩。
教学生?费心费力费时间!
何况教的对象还是眼前让人牙痒痒的混账!
可……可这《铸兵释义》后面的内容,又挠得她心痒难耐。
怎么办?
要不......直接抢过来?
她那隐藏在镜片后的眼眸眯起,目光在李丰衣身上逡巡,仿佛在掂量从哪里下手比较方便。
李丰衣敏锐地捕捉到一丝危险气息,下意识地后退两步,急忙道:
“后续内容我已经藏起来了!不在身上!”
上次被按在地上搜身的“惨痛”经历记忆犹新。
“啧。”
祝绮撇撇嘴,不耐烦地将眼镜往鼻梁上推了推,“慌什么?我是那种不讲道理、只会动手的人吗?”
“上次……”
“好了好了!”祝绮打断他的控诉,换上一副笑脸:
“我答应教你炼器,不过说好了,老娘时间金贵,每天最多挤出半个时辰!”
“多谢祝老师!”李丰衣立刻顺杆爬,抱拳行礼,诚意有多少只有天知道。
墨阳府,吴家叛军营地。
吴崇礼亲自端着一盘简单的饭食,小心翼翼地走进父亲吴松南的营帐。
仅仅五天,父亲仿佛苍老了十岁,眉头紧锁,眼神深处是化不开的忧虑。
“父亲,多少用些吧。”
他将碗碟轻放在小案上,乐观道:“再往南六百里,便是绿松城。
三弟与摩柯帝国的大军已陈兵城下多日,只待我们前后夹击!
拿下绿松城,整个云岭便是我吴家囊中之物,进可攻退可守!”
“崇礼啊……”吴松南长长叹息一声,声音透着疲惫。
他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发出沉闷的声响,“为父这心里……总是不踏实。
普贤教那帮人,心思诡谲。
与他们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
我总觉得,他们背后藏着更深的算计,对我吴家绝非善类!”
“父亲多虑了!”吴崇礼带着自信劝慰道:
“普贤教与我吴家利益相连,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坑害我们,于他们有何好处?
况且,父亲您深谋远虑,从起事之初便留有后手,即便普贤教倒戈,我们亦有周旋之力!”
“但愿如此……”吴松南喃喃道,眼神飘忽不定。
沉默良久,他猛地站起身,浑浊的老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
“崇礼!你立刻挑选族中十位最有潜力的年轻子弟,带上吴忠,绕开所有城池据点,秘密前往盘蛇关!”
吴崇礼闻言脸色骤变:“父亲!这是为何?!”
吴松南背着手,踱步到帐门口,望着外面士气低落的残兵,声音低沉:
“若……若我吴家大业真有不测,你便带着他们……逃往摩柯帝国!为我吴家......保留火种!”
“父亲!我们怎会败!”
吴崇礼激动起来,“祖上数代谋划,断横山中尚藏有万计兵甲!
云岭各地,依附我吴家的佃农以百万计!只需振臂一呼……”
“百万佃农?”吴松南猛地转身,眼中带着一丝嘲讽:
“贺泽的下场,就在眼前!
这些仓促聚起的乌合之众,岂能为你效死?
官军只需略施小计,顷刻间便能分化瓦解,甚至倒戈相向!徒增累赘罢了!”
他走到吴崇礼面前,枯瘦却有力的手重重按在长子肩上,眼神锐利:
“记住!鸡蛋,绝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
此事关乎我吴氏存续,不容有失!你……速去准备!”
看着父亲眼中不容置疑的决绝,吴崇礼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他嘴唇翕动了几下,最终只能沉重地低下头,涩声道:“……是,父亲。”
带着满心的不甘,他转身退出了营帐。
绿松城,盖睿带领的两千援军,于三日前抵达这里,极大地缓解了防守压力。
摩柯帝国统帅苏罗娑·菲德立于高大战车之上,鹰隼般的目光扫视着即将再次发起冲击的军阵。
他嘴角噙着一丝笑意,吴松南大军即将抵达绿松城后方的消息让他胜券在握。
是时候结束这场持续大半个月的攻守战了!
就在他抬起手,准备下达总攻命令的刹那——
城头之上,一个身影的出现,瞬间冻结了他脸上的笑容。
那身影并不魁梧,甚至有些清瘦,却如一根历经风霜的劲竹,牢牢钉在城垛之后。
“盖光宗?!”
苏罗娑·菲德身侧,盘蛇关参将吴元风失声惊呼,声音都变了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