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内普一瞬间怒不可遏,但依然保持着表面的冷静,“你的亲戚没有出路。你就打算把她送到我房里?”
“克蕾西达是自愿的。”纳西莎轻声道,“我没有逼她。她知道是你,反而松了口气。”
斯内普眉头紧蹙,看着空空荡荡的壁炉,像是在衡量什么。
他忽然开口:“黑魔王知道?”
“不是黑魔王的意思。”纳西莎摇头,“是我自己的安排。”
斯内普冷笑道:“纳西莎,我不需要。”
既然不是黑魔王的意思,斯内普当然可以拒绝。
片刻沉默。
“我确认过,”纳西莎低声补充,“她……从未委身于人。”
斯内普抬眼看她一瞬,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理喻的污言秽语。
“你以为我在乎这个?!”
“你应该在乎。”纳西莎语气平静,像在陈述一条冷冰冰的生存守则,“你是食死徒,如果没人看到你‘像个男人’地生活,你的忠诚只会更受怀疑。”
她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克蕾西达跟着你,我才能放心。比起她父亲想要送她去的地方,这已经是最体面的安排了。”
斯内普没有接话,指尖焦躁地敲击着椅子扶手,胸腔仿佛被什么狠狠揪了一把,却又被他强行压了回去。
他望向窗帘的方向,目光空洞。窗外或许有绿树、有微风、有朗朗晴空,可那一层沉重厚实的窗帘,将一切隔绝得密不透风。他什么也看不到。
过了很久,他低声问:“她父亲想把她嫁给谁?”
纳西莎深深叹了口气。片刻后,她才缓缓说道:“西弗勒斯,如果柯维纳斯想为女儿安排一桩婚事,又何至于要我这个远亲出面?”
“克蕾西达的哥哥奥德里克过去一直替马尔福家办事,罗尔家这几年过得也算安稳。可自从卢修斯入狱……柯维纳斯和奥德里克就急着另寻靠山。”
“芬里尔、卡罗,甚至小矮星彼得,她可能会被送去讨好这些人中的任何一个。”
斯内普没有再说话。
他抬手挥动魔杖,壁炉里“轰”地一声燃烧起来,火光跳跃着映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照出一副冷峻又沉重的轮廓。
他盯着火焰,眉头紧紧拧着,声音低沉而沙哑:“有酒吗?”
纳西莎召唤家养小精灵送来一瓶上好的威士忌和几盘佐酒小食。
她声音轻柔的说:“马尔福庄园有一间专属你的客房。去年卢修斯还按你的喜好重新装饰过。我安排克蕾西达住在那里,你偶尔能留宿一晚……就足够了。”
斯内普饮尽了杯中的酒,沉默到近乎冷血。实则,他已经绷紧到了极限,一触即碎。
……
卢修斯为斯内普准备的客房在庄园西翼三层,安静而隐秘。客房里设有独立的餐厅、更衣室和浴室,甚至还有一处宽阔的阳台,正对着庄园西侧的小庭院。
斯内普离开之后,纳西莎立刻吩咐家养小精灵,将克蕾西达为数不多的行李搬入那间客房。她神情淡漠,语气却格外郑重,叮嘱道:
“斯内普已经不再是你的教授了,也不再是你的院长。如果他再来庄园,你最好懂得把握时机……跟在他身边,总比被送去别处要好。”
……
克蕾西达·罗尔知道,自己没有选择的权利。
从她记事起,父亲和哥哥就向她灌输:“家族利益高于一切,个人情爱微不足道。”
黑魔王复活后,他们更是近乎癫狂,想要依仗黑魔王,享有纯血的荣光。
克蕾西达并不理解,既然都是巫师,自然应该以魔法能力的高低来评价,“血统”为何可以成为标准,让人数本就不多的巫师自相残杀。
从霍格沃茨毕业后,她也尝试着自立。
她的成绩没那么出色,进不了魔法部,也去不成古灵阁。她去过几个巫师社区的小店求职,可是她报上自己的姓名之后……罗尔这个被烙上食死徒标签的姓氏,让那些店主们忙不迭把她请出门去。
克蕾西达索性去伦敦一家麻瓜餐厅,像个麻瓜一样为用餐的客人端菜送水。可是她工作了不到一个星期,就被哥哥奥德里克发现。
那一夜,餐馆在火光中化为灰烬,黑魔标记高悬在空中。
即便英国已经如此混乱,也有人能逃、能嫁、能活得很好,可惜克蕾西达没有这个运气。
她站在阳台上发呆,望着庭院里的几只麻雀,突然想到:梅林会为每只笨鸟准备低矮的树枝吗?
不是她甘愿当斯内普的情妇,是她除了如此,别无他路。她只是在“怎么活下去”这道题里,拼命保留一点点体面而已。
……
九月。
唐家的家学缩减到只在每周末上一天的课,沈澄也忙了起来,瑞琪便把更多时间花在为邓布利多寻药上。
只是,师父长明子虽深谙东方魔药之道,对西方巫术却所知有限。他时常向瑞琪发问——恶咒究竟如何作用于巫师的身和心?其效应,是借由意志牵引魔力?还是类似苗疆的菌丝蛊毒?
术是技法,可以解释;道是根本,却难以言明。
于是,瑞琪索性让师父口述,自己翻译成英文,寄给邓布利多。等收到回信,再翻译成中文念给师父听。
就这样,两位白胡子老人隔着千山万水,通过瑞琪,开始了一场横跨东西的笔谈。
邓布利多或许也觉得这位远在东方的道门中人提出的问题颇为有趣,特意寄来两本关于魔咒和黑魔法的书。
白日里,瑞琪随师父打坐、采药、熬魔药、炼丹;夜里,她便在书房灯下翻译邓布利多寄来的书和信。
她伸个懒腰,忍不住自嘲:“这哪是从英国毕业归来,分明是又上了个高阶函授课程。”
起初,师父的问题和邓布利多的回答她都难以理解。但在反复翻译、转述的过程中,她也渐渐能懂了一些,师父为何有此一问,邓布利多的回答又是何意。
那些曾令她茫然的难题,如今竟隐约浮现出一些脉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