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禾的脚步踩在幻象里的梅雪上,没有声音——这是第一个破绽。阿鸾扑过去的手僵在半空,鼻尖突然钻进一缕熟悉的老梅茶香,暖得像当年归鸾在茶铺煮茶时的雾,可茶雾里裹着的,却是母蛊那股化不开的冷腐气。
“归鸾姐姐,你的茶……怎么没冒热气?”阿鸾的声音发颤,目光死死盯着幻象里归鸾手中的茶盏——盏沿沾着梅瓣,却没有一滴水珠,而当年归鸾煮的老梅茶,盏壁总会凝着暖珠,顺着杯底滴在炭炉上,发出“滋”的轻响。
幻象里的归鸾笑了,抬手想拂去青禾肩上的“落梅”,可她的指尖刚碰到青禾的校服,青禾突然闷哼一声——那指尖是冷的,像阿鸾当年在茶铺角落捡到的那支绣针,冷得刺骨头。“前辈……你的手怎么这么凉?”青禾的脚步顿了顿,瞳孔里的漆黑竟淡了一丝,胸口的银锁突然发烫,淡金光透过校服渗出来,像阿婆烤热的银锁蹭他耳垂时的温度,“阿婆说……暖的才是自己人。”
“没用的!”母蛊的嘶吼从石门里炸开,幻象里的归鸾突然变了样——靛青布裙爬满黑丝,绣梅的针变成了带黑液的刺,朝着青禾的胸口扎去,“他已经被我控住了!你们都得死!”
阿鸾立刻举起合葬铃,淡青光刃劈向黑刺,可刃尖刚碰到刺尖,突然传来归鸾的痛呼——不是幻象的假声,是真的绣魂在疼。阿鸾的手猛地收住,光刃擦着黑刺偏了,却劈中了旁边的梅树,树身瞬间化作黑丝,缠向阿鸾的手腕:“你不敢伤我!归鸾的绣魂还在我手里!”
影主突然从侧面扑过来,双生梅印记的赤红光缠上黑丝,她的指甲已经被黑纹染成了黑紫色,却还是将掌心的血往黑丝上抹:“我敢!”赤红血碰到黑丝的瞬间,发出“滋啦”的焦响,黑丝像被烧着的棉线,一点点蜷曲,“双生梅的血……专克你这阴物!”可话音刚落,影主的喉头突然涌上一股腥甜,一口血吐在雪地上,黑纹顺着她的嘴角往下爬,已经到了下巴——她的灵力快耗尽了,双生梅印记的光越来越暗,像快灭的烛火。
青禾趁机往后退了半步,胸口的银锁烫得更厉害,淡金光裹着他的青光,竟将缠在手腕上的黑丝逼退了:“阿鸾姐姐!它的绣魂……在黑刺里!别劈刺尖,劈刺尾!”他的瞳孔里,赤红微光突然闪了一下——是秦风的残魂在帮他分辨,“归鸾前辈的绣针……针尾都有个小缺口!那根黑刺没有!”
阿鸾眼睛一亮,立刻调整光刃的方向,对准黑刺的尾端。“滋啦——”光刃劈中时,黑刺突然炸开,一缕淡青绣魂飘了出来,暖得像晒过太阳的棉布,径直飞向阿鸾的护铃——铃身的并蒂梅纹瞬间亮了,竟和绣魂缠在一起,多出一道淡青的痕。
“我的绣魂!”母蛊气急败坏,石门里突然伸出无数根漆黑的触手,每根触手上都缠着靛青绣线,像极了归鸾当年用来绣梅的线,可线尾滴下的黑液,落在地上就烧出一个个小洞,“我要吞了你们的魂!”
影主咬着牙站起来,将最后一点赤红光聚在指尖,朝着最粗的那根触手扑去:“阿鸾!用定情铃引绣魂!我缠住它!”她的指尖刚碰到触手,赤红光就像藤蔓一样缠上去,可触手突然发力,将影主甩向石壁——“砰”的一声,影主撞在墙上,嘴角的血更多了,双生梅印记的光几乎看不见了,可她还是伸手抓住触手,不让它往青禾那边去:“别……别碰青禾……”
阿鸾立刻将定情铃抛向空中,和护铃并在一起。双铃共鸣的清脆响声里,护铃里的归鸾绣魂全部飘出来,缠在触手上——那些冷得像冰的绣线,竟慢慢变回了暖的,顺着触手往石门里爬,像要钻进母蛊的本体残根里。
“不——!”母蛊的嘶吼震得秘道里的碎石往下掉,触手突然剧烈抽搐起来,黑液溅在地上,烧得空气都发颤。青禾趁机冲过去,将掌心的青光裹住一根还没被绣魂缠上的触手:“阿鸾姐姐!用梅魂露!浇在触手的根上!”
阿鸾立刻摸向银锁,锁孔里的梅魂露已经不多了,她小心地将剩下的露水滴在触手与石门连接的地方。“滋啦”一声,触手突然像被烫到的蛇,猛地缩回石门,黑液溅在阿鸾的裤脚上,烧出一个小洞,可她一点也没察觉——她的目光全落在护铃上,那道新出现的淡青痕里,竟传来归鸾的声音,轻得像耳语:“阿鸾……本体残根的核心……在梅魂殿的地下……用雪图残片的焦痕……能找到它……”
可就在这时,青禾突然发出一声闷哼,他的银铃痣突然全黑了,一缕黑丝从痣里钻出来,缠向他的胸口——是母蛊刚才趁他不注意,偷偷留下的气!“青禾!”阿鸾冲过去,将护铃贴在他的眼角,淡青光顺着银铃痣钻进去,黑丝发出“滋啦”的响,可青禾的脸色却越来越白,瞳孔里的青光和赤红都暗了下去。
“别白费力气了!”母蛊的声音带着得意的沙哑,石门里的触手虽然少了,可腐气却越来越浓,“他的痣里已经有我的气了!再过一个时辰,他就会变成我的傀儡!”
影主挣扎着爬过来,将自己的血抹在青禾的银铃痣上——双生梅的血带着暖,竟将黑丝逼回了痣里,可她的手却开始发抖,黑纹已经爬进了她的眼底:“阿鸾……带青禾走……我来封门……”
“我不走!”阿鸾的眼泪掉在青禾的脸上,“要走一起走!”她突然想起归鸾刚才的话,立刻掏出雪图残片——布面上烧剩的梅花焦痕,此刻竟泛着淡金的光,指向石门的右下角,“归鸾姐姐说……焦痕能找到本体残根的核心!我们一起封了它!”
可还没等他们动手,石门突然剧烈震动起来,里面传来“咔嚓”的声音——不是门轴的响,是本体残根在撞石门!“你们封不住我!”母蛊的声音越来越近,“梅魂殿下面……还有归鸾的肉身!我只要吞了她的肉身……就能彻底复活!”
阿鸾的护铃突然剧烈发烫,铃身的淡青痕里,归鸾的声音带着哭腔:“阿鸾……别让它找到我的肉身……我的肉身里……有秦风的半魂……”
青禾突然睁开眼睛,瞳孔里的青光和赤红虽然弱,却很坚定,他抓住阿鸾的手,将自己的青光推给她:“阿鸾姐姐……我撑得住……我们一起找核心……秦风前辈说过……只要有念想……就不会输……”
影主也撑着墙壁站起来,双生梅印记的赤红光虽然微弱,却重新缠上了石门:“对……不会输……”
可就在他们准备行动时,青禾的银铃痣突然又黑了,这次的黑不是淡黑,是像墨一样的浓黑,一缕黑丝顺着他的指尖,悄悄缠向阿鸾手中的雪图残片——母蛊的气,竟还没被完全逼退。
阿鸾的护铃突然响了一下,铃身的淡青痕闪了闪,像是在提醒她。她低头一看,黑丝已经快碰到残片的焦痕了,而石门里的撞门声,越来越近,越来越响——母蛊的本体残根,快要撞开石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