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冰冷的声音似乎对叶怜这近乎崩溃的急切反应颇为满意,从虚无中传来一声低沉的轻笑。
这笑声不带丝毫暖意,反而像冰锥相互敲击,带着一种洞悉一切、掌控一切的嘲弄,清晰地钻进叶怜的耳膜,让她因哭泣而颤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僵了一下。
“呵呵,好。”声音顿了顿,仿佛在欣赏她此刻的狼狈与绝望,然后才慢条斯理地,抛出了一个更加具体,却也更加诡异和不容置疑的条件:“那么,你愿意把你自己和她,都献给我吗?”
“献给我?”
这三个字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块,在叶怜混乱不堪的脑海中激起了一圈圈浑浊的涟漪。
什么意思?把她自己,和付惠,都“献”出去?献给谁?献给这个声音的主人?这代表着什么?是成为奴仆?是付出灵魂?还是……某种更彻底、更可怕的归属?
一瞬间,无数的疑问和本能的恐惧涌上心头。这绝非寻常的交易,其中蕴含的不祥意味,几乎让她残存的理智发出尖锐的警报。
然而,这丝犹豫如同风中残烛,瞬间就被更强大的现实需求所扑灭。
她的感官,她全部的精神,都死死地系在付惠身上。她能“听”到付惠的呼吸声越来越微弱,如同游丝,仿佛下一秒就会彻底断绝。
她能看到付惠胸口那可怕的创伤处,鲜血流淌的速度似乎都变得缓慢了,那不是好转的迹象,而是生命源泉即将枯竭的征兆。
付惠的脸色,已经不是苍白,而是一种带着死气的灰败,紧闭的眼帘下,那双曾熠熠生辉的暗红色眸子,再也没有睁开的迹象。
时间,每一息都在带走付惠的生命!
任何代价!是的,任何代价!
只要能让那温热的血液不再流淌,能让那微弱的呼吸重新变得有力,能让那双眼睛再次睁开……
无论这“献出”意味着永世的沉沦,还是灵魂的煎熬,她都愿意承受!
哪怕前方是万丈深渊,是永恒的火狱,只要能将付惠从死亡的边缘拉回来,她也会毫不犹豫地纵身跃下!
“求您了!救救她吧!”叶怜几乎是嘶吼着,打断了那短暂的、几乎不存在的迟疑。
她再次猛烈地点头,泪水混合着汗水与血水,在她脸上肆意横流,“无论什么代价我都能接受!只要您能救她!把我献出去,把她献出去,什么都行!救她!快救她啊!”
她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恐惧和哀求而扭曲变形,沙哑得如同破旧的风箱。
理智、未来、自我……所有这些概念,在付惠飞速消逝的生命面前,都变得轻如鸿毛,毫无意义。
她现在只有一个念头,一个燃烧着她全部意志的念头——救付惠!不惜一切!
就在叶怜发出这绝望誓言的同时,那被锁链缠绕、垂着头仿佛已然失去意识的付惠,似乎被这强烈的情绪波动所触动,竟用尽了最后一丝残存的力量,极其艰难地,将头颅抬起了一点点。
视线模糊,意识如同笼罩在浓雾之中,涣散而迷离。
她依稀看到叶怜站在那里,身体剧烈地颤抖着,正对着空无一人的方向,激动地哀求着什么。然后,她的瞳孔猛地一缩。
在叶怜的身边,不知何时,多了一道身影。
一道漆黑的身影。
那身影仿佛是由最纯粹的暗影凝聚而成,周身缭绕着不祥的气息,轮廓在空气中微微扭曲,如同水中的倒影被投入了石子。
它静静地伫立在那里,却散发出一种令人灵魂战栗的压迫感,像是一头从深渊中爬出的、狰狞的恶魔,正用玩味的目光审视着眼前的祭品。
那是……谁?
付惠想要开口,想要提醒叶怜,想要挣扎,但所有的力气都如同退潮般从她体内流失。
刚才那抬头的动作,几乎耗尽了她最后一点意识。
浓重的黑暗如同潮水般涌上来,迅速吞噬了她的思考能力,淹没了她的感知。
她再也支撑不住,头颅重新无力地垂落下去,陷入了更深层次的、近乎昏迷的沉寂之中。
她甚至无法再去思考那黑影意味着什么,无法再为叶怜感到担忧。
这道声音的主人,自然是墨紫阎。
此刻,他周身那因为突破而剧烈波动的空间之力已经彻底平复下来,一股远比之前强大、凝实、带着法则威压的气息,如同无形的潮汐,以他为中心向四周扩散。
他嘴角挂着一抹若有若无的、带着满意与残酷意味的笑意,那双蓝紫色的瞳孔深处,仿佛有星璇在缓缓转动,映照着叶怜的绝望与付惠的濒死,如同在欣赏一出精心编排的戏剧。
他成功了。不仅成功凝聚金丹,正式踏入了结丹期,更在这远古传送法阵中顿悟,对空间法则有了更深一层的领悟。
面对叶怜那带着哭腔的、不计代价的哀求,墨紫阎没有再多说一句废话。
他缓缓伸出一只手,那只手修长、骨节分明,此刻却仿佛蕴含着某种诡异的力量。
随着他手指的微动,那数道原本只是缠绕、吞噬付惠灵力的紫黑色锁链,仿佛瞬间被注入了全新的、更加邪恶的生命力!
它们不再是被动的束缚工具,而是化作了活生生的、狰狞的灵蛇!
其中几道锁链,如同发现了猎物的毒蛇,猛地昂起“头”,然后以一种令人牙酸的、精准而残酷的方式,径直钻入了付惠身上那几处由叶怜亲手造成的伤口——胸膛、腹部、双肩!
锁链的尖端毫不留情地刺入本已破损的血肉,甚至能听到细微的、刮擦骨骼的声音。
这无疑是在原本就极其严重的创伤上,进行了二次的、更加深层次的破坏和折磨。
而另外几道锁链,则如同巨蟒般猛地收紧!它们死死地勒住了付惠的四肢关节以及她那脆弱的脖颈!
锁链深陷入皮肉之中,几乎要将骨骼勒断,脖颈处的锁链更是让她连那微弱的呼吸都变得极其困难,脸上浮现出窒息的痛苦神色。
“呃……嗬……”
已经失去大部分意识的付惠,身体在这突如其来的、极致的痛苦刺激下,本能地开始了微弱的、无力的挣扎。
她的四肢微微抽搐,被勒住的脖颈试图后仰,想要获取一丝空气,但这一切在强大的锁链束缚下,显得如此徒劳和凄惨。
这挣扎,更像是一种生命即将终结前的、无意识的痉挛。
这恐怖的一幕,如同最锋利的冰锥,狠狠刺穿了叶怜刚刚因为“希望”而稍稍凝聚起来的心神。
“不是说要救她的吗?!”叶怜惊恐地尖叫起来,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而变调,“怎么她看起来这么痛苦?!你在干什么?!快停下!停下啊!”
她看着付惠在那锁链的钻凿和勒紧下痛苦挣扎的模样,只觉得自己的心脏也要被同样的锁链勒碎了。
这哪里是拯救?这分明是更加残忍的虐杀!
面对叶怜的惊慌和质问,墨紫阎却只是笑了笑。
那笑容云淡风轻,仿佛眼前这惨烈的一幕与他毫无关系,甚至带着一种欣赏艺术品般的玩味。
他缓缓放下操控锁链的手,转而向前一步,双手轻轻地、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搭在了叶怜因为极度恐惧和紧张而绷紧的香肩上。
叶怜的整个后背早已被冰冷的冷汗彻底浸透,单薄的衣衫湿漉漉地贴在皮肤上,传来一阵阵寒意。
而她的前襟,更是被决堤的泪水打湿,紧紧贴合在她那丰腴婀娜、曲线玲珑的胴体之上。
汗水与泪水交织,勾勒出惊心动魄的起伏,在这绝望而诡异的氛围中,竟透出一种凄艳而诱人的脆弱感,别具一番引人堕落的风味。
墨紫阎似乎很享受掌下这具身体的颤抖与冰凉。
他微微俯身,将薄唇凑到叶怜的耳边,距离近得他温热的呼吸都能拂动她耳畔濡湿的发丝。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种磁性,却又如同恶魔的低语,清晰地钻进叶怜的脑海:
“别急,”他轻声道,语气平静得可怕,“她这是在……蜕变。”
“蜕变”这两个字,如同带着魔力的咒语,伴随着他呼出的气息,萦绕在叶怜的耳际。
然而,这看似安抚的话语,配合着眼前付惠那分明是在承受酷刑的景象,只让叶怜感到一股更加深沉、更加刺骨的寒意,从脊椎一路窜升,瞬间冻结了她的四肢百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