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尖的光还在闪。
沈知意没动，手指死死扣着匕首，指节发白。那束光像根线，一头拴在她手上，一头扎进夜空，拽着她往某个地方去。
她知道不能等。
“走不走？”她回头，声音哑得像砂纸磨墙。
萧景珩站在她身后，机械脊椎骨断口处还在渗蓝光，整个人像是从数据堆里捞出来的残片。他抬眼，看了她一眼，没说话，只是抬起手，把半掌战术手套往下一扯，露出腕部密密麻麻的接口。
“三分钟。”他说，“撑不住第五次重启。”
她点头，咬破手指，血滴在刀面。星图一闪，坐标跳出来，绿幽幽的，像海底的磷火。
“行，那就三分钟。”
她把刀一横，血顺着刃口流下，滴在地面符文上。光纹炸开，空气中裂出一道口子，深不见底，边缘泛着水波似的折射。
萧景珩一把拽住她手腕，两人同时跳了进去。
落地时是湿的。
脚踩在玻璃隧道上，头顶是幽蓝海水，鱼群从上方游过，慢得不像活物。四周没人，灯全灭了，只有应急灯在角落闪着红光，像心跳。
“明德海洋馆。”沈知意抹了把脸，“还真是个老熟人地盘。”
她记得这地方——上个月签到系统弹幕飘过：“宿主，今天别去刑部大牢了，改道现代警局对应点，海洋馆深水区，欧气拉满，建议带泳裤。”
她没去。
现在看来，系统不是在坑她，是在提醒。
“那边。”她指向最深处的巨型水族箱，玻璃上结着一层白霜，像是内部温度骤降过。
两人走过去，脚步声在空荡的馆内回荡。靠近时，沈知意伸手碰了下玻璃。
指尖刚触到，脑子“嗡”地一震。
画面冲进来——
漆黑海底，一艘沉船斜插在沙地里，船身上刻着“龙脊号”。舱门打开，几个人影被推进去，穿着大周锦衣卫服饰。门关上，舱内压力骤升，有人开始吐血，有人撞墙，最后全都漂在水里，眼睛睁着。
画面一转，国师站在控制台前，手里拿着一块水晶，轻声念着《诗经·小雅》：“死生契阔，与子成说……”声音温柔得像哄孩子睡觉。
可下一秒，他按下按钮，所有尸体被抽干水分，封进特制容器，贴上标签：“实验失败品，编号07-13”。
记忆断开。
沈知意猛地抽手，一口血喷在玻璃上。
“不是篡改。”她擦掉嘴角血，“是藏尸。”
萧景珩盯着那滩血，忽然伸手按在玻璃另一侧。他掌心泛起微弱蓝光，顺着玻璃蔓延，像是在扫描什么。
“尸体还在。”他说，“不止一具。”
沈知意冷笑：“那就挖出来。”
她拔出匕首，刀尖对准水箱底部。正要动手，系统弹幕突然蹦出来：
【叮！检测到双界共振点，是否启动联动签到？】
她一愣。
“现在？”
【地点匹配成功：大周刑部水牢 ? 现代海洋馆深水区，今日异能：深海通灵（可读取水下死者最后三秒记忆）】
她翻了个白眼：“你倒是会挑时候。”
【温馨提示：本功能限时三分钟，过期不候，且不支持补签哦～(?w?)】
“行。”她咬牙，“抽卡！”
光闪过，她眼前一黑，再睁眼时，意识已经沉入海底。
沙地、残骸、断裂的缆绳——她“看”到了那艘沉船，龙脊号。船体半埋，舱门锈死，但内部有微弱信号在跳。
她“游”过去，伸手推门。
咔。
门开了。
里面漂着一具尸体，穿着现代潜水服，头盔裂了，脸上全是血。他右手死死攥着一块金属板，上面刻着一行字：
“双界定位器，藏于主舱引擎室。”
沈知意刚要细看，一股巨力把她拽了出去。
她睁眼，发现自己跪在地砖上，冷汗直流。
“三秒。”她喘着，“就给三秒？”
萧景珩扶她起来，脸色比她还难看：“你刚才停呼吸了二十秒。”
“够了。”她甩开他手，“我知道东西在哪。”
她指向海洋馆后墙的紧急通道：“出口通向海边，最近的沉船点就是龙脊号。走。”
“我撑不了深潜。”萧景珩指了指自己胸口，“供氧模块只剩百分之十七。”
“谁要你潜了。”她冷笑，“你那根破骨头不是能共振吗？拿来当信号塔。”
他一顿，低头看了眼后背断裂的脊椎骨，蓝光忽明忽暗。
“折了它，能引出定位器位置。”
“那你得活着回来。”他说。
“废话少说。”
他抬手，抓住那截断骨，猛地一掰。
“咔。”
骨节断裂声清脆得吓人。他脸色一白，单膝跪地，但还是把那根泛着蓝光的机械骨插进了地面裂缝。
蓝光顺着地砖蔓延，像电流，最后汇聚在海洋馆中央的地板上。
一块投影缓缓升起——全息星图，旋转着，标出两个点：一个在大周皇陵地宫，一个在海底沉船主舱。
中间连线闪烁，写着：“双界定位器已激活，坐标同步中。”
沈知意刚要伸手碰，星图突然扭曲。
画面变了。
两个场景并列浮现——
左边，古代国师晏无明站在皇陵祭坛上，手里端着一杯酒，对着空棺微笑。
右边，现代海洋馆的控制室内，宋清欢穿着白大褂，手里拿着一支注射器，针尖滴着黑血，也笑了。
两人同时举杯，像是在庆祝。
“操。”沈知意一拳砸向投影，“玩碰杯呢？当自己是米其林双子星？”
她正要关掉星图，身后沙堆突然动了。
哗啦——
一具尸体从地下缓缓坐起，浑身湿透，脸上盖着海草，右手直直伸出，指向她。
是裴烬。
他穿着心理系教授的西装，领带歪着，胸口有个贯穿伤，但眼睛睁着，瞳孔是数据流的灰白色。
沈知意僵住。
“裴教授？”
那具尸体没说话，只是慢慢抬起手，抓住她的手腕。
冰得像铁。
下一秒，她脑子里“轰”地炸开——
无数数据流冲进来，全是定位器的坐标信息，压缩成一段代码，顺着她的经脉往回传，直奔古代皇陵方向。
“你……”她瞪大眼，“你在传数据？”
尸体的嘴动了动，声音像是从系统底层爬出来的杂音：
“这次……换我当你的锚。”
话音落，他整个人开始崩解，皮肤裂开，露出内部的数据线，像沙子一样从指缝漏下。
沈知意想抓，抓不住。
最后一块数据芯片掉在她掌心，还带着他指尖的冷。
她握紧。
萧景珩靠在墙边，看着她：“他传完了？”
“传完了。”她点头，“定位器数据已经送回古代，下一阶段行动可以启动。”
“那你现在打算——”
“挖船。”她把匕首插回腰间，走向紧急出口，“既然他们把尸体当证据埋了，那我就把坟刨了，看看底下还藏着什么王八蛋。”
萧景珩撑着墙站起来，机械腿发出不稳定的咔哒声：“我还能撑一段。”
“别撑了。”她回头，看了他一眼，“你那条腿再走两步就得散架。”
“那你呢？”他问。
“我？”她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从口袋里掏出一根棒棒糖，叼上，“我还能再死一次。”
她推开门，海风灌进来，吹乱她的高马尾。
远处海面漆黑，浪打在礁石上，白沫翻滚。
她迈出一步。
萧景珩跟上。
两人走到沙滩边缘，沈知意蹲下，用手挖开湿沙。
底下露出一块金属板，边角刻着“龙脊号·主舱”。
她咧嘴一笑，把棒棒糖咬碎。
“来吧。”她伸手按在金属板上，“看看里面藏了什么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