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租房的枪声余波未平，凌晨四点的东海市仿佛一头受伤的野兽，在夜色中喘息。林默站在便利店储物间里，面前摊开一张标注着密密麻麻记号的城市地图。沃尔夫冈的通讯请求在此时切入，带着不同寻常的紧迫。
“林，情况比预想的复杂。三小时前，北约在地中海展开了一场‘例行军事演习’，代号‘黎明哨兵’。演习区域恰好覆盖了‘海洋探勘者号’最后一次传回信号的位置。”
林默的手指在地图上停顿：“巧合？”
“过于巧合了。演习内容包括反潜作战和电子干扰，正好可以完美掩盖对那艘船的任何...处理。更麻烦的是，星冕会借这次机会，通过他们在北约内部的代理人，启动了一项‘联合情报共享协议’。”
林默的眼神冷了下来。他明白这意味着什么——星冕会正在将对他的追查，从地下世界抬到半公开的台面上，借助官方力量来洗白他们的行动。
“协议授权北约情报部门‘协助调查涉及跨国安全威胁的个人与组织’。” 沃尔夫冈继续道，“他们刚刚向国际刑警提交了一份补充通报，将你列为‘高度危险人物’，指控你涉嫌金融欺诈、组织犯罪，甚至暗示你与几起未破的国际谋杀案有关。”
林默轻轻叩击着地图上东海市的位置：“他们想用官方渠道限制我的行动。”
“不仅如此。根据我们截获的内部指令，北约将在未来72小时内，向东海市所在的亚太地区增派三艘情报收集船。名义上是配合演习，实则...”
“实则为了建立对我的全方位监控。”林默接话，“好一招借刀杀人。”
他走到储物间门口，透过门缝看了眼外面。阿明正在前台打盹，对即将到来的风暴一无所知。这个普通的便利店，即将成为国际棋局上的一个焦点。
“启动‘镜像’协议的第二阶段。”林默下令，“把我们准备好的‘林默’送到南美去，让他好好露个面。通知马库斯，我需要他准备一批特殊装备，清单我稍后发给他。”
“明白。但北约的介入会让事情变得很麻烦，他们的侦察手段不是街头杀手能比的。”
林默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那就让他们看。告诉他们想看的，带他们去想去的地方——当然，都是我们准备好的舞台。”
通话结束，林默推开储物间的门。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正好照进便利店，阿明被开门声惊醒，迷迷糊糊地抬头：“林哥，你今天来得真早。”
“睡不着，过来看看。”林默走向咖啡机，开始准备早班的第一壶咖啡，“阿明，今天你负责去仓库清点库存，外面的事情我来处理。”
阿明揉着眼睛：“可是仓库盘点不是下周才...”
“今天做。”林默的语气不容置疑，同时将一个U盘塞进阿明手中，“把这个交给仓库的老王，告诉他按新编号整理货品。”
阿明低头看着U盘，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他永远不会知道，这个看似普通的U盘里，装着激活整个东海市应急人脉节点的指令。
上午九点，第一波早高峰顾客涌入便利店。林默如同往常一样熟练地结账、补货，但眼角余光始终留意着门外的动静。
果然，几辆不起眼的黑色轿车陆续停在街对面。车里的人没有下车，但林默能感觉到审视的目光。更远处，一个穿着环卫工制服的人动作生硬地清扫着街道，耳中的隐形耳机微微反光。
北约的监视网已经撒开。
就在这时，便利店的门被推开，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了进来——是周明远。这位纽约华人商会的副会长此刻面色凝重，径直走到收银台前。
“林先生，我需要和你谈谈。”他压低声音，“我收到了一些...官方渠道的警告。”
林默不动声色地扫码收款：“关于我的？”
周明远点头：“美国驻沪领事馆的商业参赞亲自给我打电话，暗示如果继续与你保持往来，可能会影响我们在美国的业务。他们说你有‘严重的法律风险’。”
“你怎么想？”林默将商品装袋，语气平静。
周明远深吸一口气：“我认为这是金斯利事件的后遗症。但林先生，我必须知道真相——你究竟惹上了什么样的麻烦？”
林默将购物袋递给他，同时将一个折叠的小纸条塞进袋中：“晚上八点，碧水湾公园的石桥。带上这个给看门人看。”
周明远会意地点头，提着袋子离开。
整个白天，便利店的监控设备捕捉到了至少七个不同的监视小组。他们伪装成顾客、快递员、甚至是修路工人，对林默进行着全方位的观察。
林默则配合地扮演着自己的角色——一个普通的便利店店员。他耐心地为顾客结账，细心地擦拭货架，甚至帮一位老太太查找优惠券。每一个动作都自然流畅，毫无破绽。
但暗地里，他通过预先设置的加密通道，不断发出指令：
“让南美的‘林默’在里约热内卢的银行露面，取出一大笔现金。”
“通知‘酋长’，我需要他在迪拜准备一个欢迎仪式，招待几位即将到访的‘贵客’。”
“启动我们在北约内部的‘回声’节点，是时候让星冕会尝尝被监视的滋味了。”
傍晚时分，沃尔夫冈发来最新消息：
“北约的情报船‘海狐号’已经抵达东海外围。他们启动了全频段信号侦测，正在尝试定位你的通讯来源。”
林默看了眼时间，距离与周明远的会面还有两小时。
“给他们一点甜头尝尝。”他回复，“把我们准备好的假信号源打开，让他们以为发现了我的指挥中心。”
“位置选在哪里？”
“市中心的那家星巴克。”林默的眼中闪过狡黠的光，“让星冕会的特工们去享受一下咖啡的香味。”
晚上七点半，林默提前关闭了便利店。在监视小组的注视下，他像往常一样乘坐地铁回家，然后在换乘站利用人群的掩护，迅速改变了装扮和路线。
八点整，他准时出现在碧水湾公园的石桥旁。周明远已经在那里等候，神色紧张。
“林先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一见面就急切地问道，“我今天下午收到三通警告电话，连我在国内的亲戚都受到了询问。”
林默望着夜色中漆黑的水面：“有人想用官方的手段把我逼出来。周先生，你现在退出还来得及。”
周明远沉默片刻，坚定地摇头：“如果不是你，我和我的家族早就完了。告诉我该怎么做。”
就在这时，林默的加密手机震动——是沃尔夫冈的紧急通讯。
“林，北约的‘海狐号’刚刚向东海市警方提交了一份‘协助请求’，要求搜查你的住所和便利店，理由是涉嫌危害国际安全。搜查令已经签发，警察正在路上。”
林默的眼神骤然变冷。星冕会的动作比他预想的还要快，还要狠。
他转向周明远：“计划有变。我需要你立刻去做一件事。”
“请讲。”
“联系你在媒体界的所有人脉，把这份文件散发出去。”林默将一个存储卡交给他，“里面是金斯利基金操纵市场、贿赂官员的证据，包括他们与星冕会的资金往来记录。”
周明远倒吸一口凉气：“这会引起地震的！”
“就是要地震。”林默望向远处已经开始闪烁的警车灯光，“既然他们想玩大的，我们就奉陪到底。”
警笛声由远及近，公园里的游人纷纷侧目。周明远迅速收好存储卡，消失在夜色中。
林默则整了整衣领，坦然走向迎面而来的警车。
“是林默先生吗？”为首的警官出示搜查令，“我们奉命对你的住所和工作场所进行搜查，请你配合。”
林默平静地点头：“当然配合。不过在出发前，我能打个电话吗？”
在警官警惕的注视下，林默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是陈主任吗？我是林默。抱歉这么晚打扰您，关于明天早上与市长的早餐会，我可能要迟到了...”
警官们的表情瞬间僵硬。他们接到的指令中，可没提到这个普通的便利店店员，竟然与市长有早餐约会。
林默挂断电话，对目瞪口呆的警官们微微一笑：
“现在，我们可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