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张明宇从容不迫地走进气氛紧张的总统府指挥中心时,正好听到通讯器里传来周远那平淡却不容置疑的声音:
“……统计完了。具体的赔偿清单已经发到你们电脑里。总统阁下,你可以打开看看,我们‘好好算账’。”
总统看到张明宇进来,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几乎是带着哭腔喊道:“大使先生!您终于来了!您都看到了!这……这完全是一场不该发生的悲剧!我们两国世代友好,怎么会闹到这一步?请贵国一定要出面调解!黑冰台……他们毕竟是龙国的公司,总要听从祖国的安排吧?”
张明宇对总统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关于贵国近期发生的针对我龙裔同胞的恶性事件,我国外交部已多次发出严正声明,要求贵国政府切实履行保护责任。很遗憾,事态还是发展到了这一步。”
然后目光平静地看向控制台上刚刚被打开的那份文件。当他的视线扫过那些条款,他的眉梢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但脸上依旧保持着镇定。
他来到通讯器前,用沉稳的声音说道:
“您好,我是驻非南大使张明宇。贵公司为保护侨胞所采取的……果断行动,我非常感谢,虽然中间有些许波折,但是结果是好的。不知是否下来一起当面沟通下。”
通讯器那头沉默了片刻,随即传来周远平淡的回应:“张大使您好,可以。正好,我们老板也想和诸位‘聊一聊’。”
指挥中心内的众人闻言,心情更是复杂。周远已经如此难以应付,他背后的“老板”亲自出面,不知又会带来何等变数。
没过多久,窗外传来一阵低沉的轰鸣声。只见一架涂着黑龙标志的小型运输艇,在四台充满力量感的机甲护卫下,如同众星拱月般,缓缓降落在总统府前的广场上。
舱门打开,周远率先走出来,他身后跟着一队全身覆盖着黑色动力装甲、手持武器的战士。
这一行人无视了周围如临大敌却不敢上前一步的卫兵,径直走入总统府,在引导下来到指挥中心。
与这些煞气凛然的战士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门口以及周围那些持枪警戒的非南共和国卫兵。他们穿着陈旧、甚至有些不合身的卡其布军装,手中的步枪型号混杂,保养状态堪忧。
此刻,这些士兵的目光,几乎无一例外,全都死死地黏在了黑冰台战士们那身堪称梦幻的装备上。
“哇,他们的装备好厉害,”站在门边的一名年轻非南士兵,嘴唇微微张开,眼中闪烁着无法掩饰的惊叹与渴望。
周远扫了一眼面色惨白的总统和官员,最后目光落在张明宇身上,微微颔首示意。然后对身后一名动力战士打了个手势。那名战士上前一步,将一个银色的金属圆盘放在中央的会议桌上,按下按钮。
“嗡——”
一道光束投射而出,迅速凝聚成一个清晰的全息人影。
“老板。”周远微微躬身。
李长庚的虚拟影像目光扫过全场,在张明宇身上略作停留,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您好,张大使,非常有幸见到您!”
张明宇猛地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他确信自己从未与他有过直接接触,但对方却似乎认识他:“李先生,久仰大名。”
李长庚微微点头,随即目光转向一旁的总统:
“总统先生,根据我手下的统计,在贵国仅今天就已有超过一百多人遇害,近三百多人受到不同程度的伤害。对于发生在这里的悲剧,我想听听你们的看法。”
总统的嘴唇剧烈颤抖着,冷汗已经浸透了他的衬衫后背。
“我……我们……”总统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破旧风箱,“我们深感痛心……和……和遗憾……这是……这是我国政府的严重失职……我们未能……未能有效保护贵国公民的安全……”
他最终还是选择了承认部分责任,这是目前唯一可能争取到一丝怜悯的途径。
李长庚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直到总统说完,他才缓缓开口:
“痛心和遗憾,无法让逝者复活,也无法抚平生者的创伤。总统先生,失职需要付出代价,纵容暴力等同于参与暴力。您说对吧?!”
他虚拟的手轻轻一挥,那份赔偿清单再次出现在众人面前,冰冷的文字和数字仿佛带着千钧重量。
“这个是我根据惯例列出来的一些补偿措施,”李长庚的目光紧紧地盯着非南的众人,“不知道你们是否有异议?”
“李先生……这……这恐怕……”总统在众人的注视下,挣扎着说道,同时向张明宇投去了求助的眼神。
张明宇心中暗叹一声,知道该他出面了。他上前一步,站在了总统和李长庚的虚拟影像之间,脸上带着职业微笑看着李长庚:
“李先生,总统阁下,”他先向双方点头致意,语气恳切的说着,“首先,我必须再次强调,对于这次的悲剧事件,是大家都不希望看到的,但是却又实实在在发生了,我想这是无法否认的。”
“所以,”他转向总统,语气变得略显凝重,“总统阁下,贵国近期社会秩序失控,导致众多无辜龙裔侨胞伤亡,财产损失惨重,这确实是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进行合理的赔偿,于情于理,都是应该的。这不仅是对受害者的交代,也是重建贵国国际信誉和国内秩序的基础。”
看着双方都点了点头,表示没有异议。然后,他才将话锋转向那份具体的清单,眉头微蹙,露出为难之色:
“不过,李先生的这份清单……其中的一些条款,确实……触及了一个主权国家的根本。毕竟非南是我国重要的合作伙伴,关系搞得太僵,对地区稳定、对贵公司长远的商业布局,也未必是好事。”
李长庚的嘴角那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似乎加深了些,他好整以暇地问:“哦?那依张大使的高见呢?”
张明宇看向李长庚,继续说道:“李先生,我认为我们可以将清单上的条款分为两类。第一类,是关于对受害者及其家属的赔偿,以及对黑冰台此次行动的补偿。总统阁下,您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