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中听了张锐轩故作高深的话语,心中愈发笃定这不过是年轻人的虚张声势,面上却依旧赔着笑:“张总办好兴致!卑职倒是要拭目以待了。”说罢,带着老工匠们扬长而去。
张锐轩望着众人离去的背影,眉头微蹙,真的树欲静而风不止。
尤荤看到费中回来了,问道。“那个张通判的晒盐之法弄的怎么样了?”
费中笑道:“大人放心不过是一个花把式,成不了的。”
尤荤摩挲着手中的玉扳指,嘴角勾起一抹阴鸷的笑:“可别小瞧了这小子,他背后站着煤铁集团,指不定憋着什么坏。”
费中哈哈大笑道:“大人放心,那个张通判不过是一个盐务门外汉。这盐也就看着挣钱,谁能理解我们心酸的,拿着朝廷的微薄的俸禄,兢兢业业的干活,还被朝廷责难,被百姓误解。”
尤荤也是感慨道,“是呀,如今北直隶的几个州府可是富裕起来,又是割松脂,又是采草药,还有修路做工,这个张锐轩可是变着花的撒钱。”
费中附和道:“是呀!大人,那张锐轩是皇上的宝贝疙瘩,门头沟煤矿多好呀!那一铲子下去就是银子,还有煤铁集团那也是一铲子下去就是银子。放着好好银子不挣,跑来和我们这群苦哈哈争几个钱。”
这个时候费中的七姨太走向前来:“大人,晚上吃什么。”七姨太是费中特意从杨州买来的瘦马,凭借盐商的面子,花了一千两银子。
七姨太一双桃花眼就像是能放电一样的,电的费中和尤荤酥酥麻麻的。
尤荤喉结不自觉滚动了下,目光在七姨太水葱般的指尖停留片刻,突然抚掌笑道:“费老弟日子过得滋润啊!这七姨太的身段,怕是能把盐块都焐化咯!”话音未落,七姨太已莲步轻移,将一盏碧螺春搁在尤荤手边,袖口掠过尤荤手背时,沾了些许若有若无的茉莉香。
费中脸上的笑僵了僵,随即又堆满殷勤:“大人见笑了,不过是家里添个解闷的。大人要是喜欢,今晚就让她陪大人解闷!”
大明官场同僚赠妾也是常有的事,费中虽然很喜欢这个七姨太,可是要是尤荤想要,那么费中还是愿意双手奉上。
七姨太垂眸掩住眼底的讥诮,朱唇微启:“两位大人谈公事,妾身告退。”
尤荤心里痒痒的说道:“那怎么好意思呢?君子不夺人所好!”
晚上
七姨太躺在费中身边,脸上还有两个人欢好之后潮红未退。
费中突然坐起身子来,点燃马灯,火光照应在七姨太的俏脸上,费中一脸严肃的说道:“老爷,将你送人怎么样?”
七姨太身子一僵,然后伏在费中身上娇声说道:“老爷舍得吗?”
费中捏着七姨太的下巴,将她的脸抬起来,烛火映得他眼中泛起贪婪的光:“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尤大人在盐运司说一不二,若能借此攀上他,往后盐引批文、私盐销路……”
费中的声音突然压低,“你跟着我,不过是锦衣玉食,但若成了尤大人枕边人,荣华富贵可不止于此,将来要是能为尤大人生下一儿半女,得个诰命也不是不可能。”
七姨太睫毛轻颤,指尖无意识地划过费中腰间的玉带扣。
五年前在扬州,老鸨也是这般哄她:“跟着费老爷,是你八辈子修来的福气。不用操这份贱业,一辈子绫罗绸缎,吃喝不愁。”
可如今,这所谓的“福气”不过是随时能被当做筹码的玩物。
七姨太强挤出泪意,将脸埋进费中胸膛:“老爷若真要送我,奴只有一死,到地下做个干净鬼!”
费中猛地推开七姨太马绒,马灯在墙上投下费中狰狞的影子:“不识抬举!”
费中抓起瓷枕狠狠摔在地上,一个景德镇元青花瓷枕立刻就碎成四分五裂:“你以为自己是金枝玉叶?不过是老子花一千两买来的玩意儿!明日就送你去尤府,敢寻死……”
费中扯住马绒的头发,“敢寻短见,老爷让你一家都不得安宁”
黑暗中,七姨太马绒攥紧床单,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马绒也不是真的不愿意,只是不确定费中是真的还是试探。
窗外传来更夫梆子声,马绒突然破涕为笑,搂住费中脖颈,在费中耳畔吐气如兰:“老爷息怒,奴只是一时害怕……若能为老爷换来前程,奴……奴明日就梳妆得漂漂亮亮的。”
费中得意地大笑,重新吹灭马灯。
次日傍晚,费中在后宅设下珍馐美馔,红烛高烧映得檀木桌上的夜光杯流转异彩。
尤荤踏过门槛时,一眼瞥见屏风后半掩的茜纱窗,隐约可见一抹水红裙裾晃动——正是七姨太马绒。
“尤大人快请坐!”费中亲自斟满西域进贡的葡萄酒,琥珀色酒液在杯中泛起涟漪,“今日特意备了些新鲜玩意儿,还请大人赏脸。”
“费老弟破费了,这一桌子菜后一户灶户一年的生活了,下次不要这样子了。”尤荤嘴角露出一丝笑容。
话音未落,马绒款步而出,鬓边珍珠步摇随着动作轻颤,马绒垂眸盈盈一拜,指尖托着银盘,盘中水晶饺晶莹剔透,隐约可见内馅的虾仁鲜粉。
尤荤喉结微动,却假意推辞:“费老弟这是做什么?昨夜不过一句玩笑话……”
“大人这是折煞卑职了!”费中突然重重一拍大腿,眼底闪过算计的精光,“实不相瞒,这个践人仰慕大人风采已久,昨夜还说若能侍奉大人左右,便是修来的福分!”
说罢,变朝马绒使个眼色,马绒便含羞带怯地挨着尤荤坐下,纤手举起酒壶为尤荤续酒,袖口滑落,腕间白玉镯子撞出清响。
酒过三巡,尤荤揽着马绒的腰肢,醉意朦胧间瞥见马绒耳后朱砂痣,心下愈发火热,费中见状,借口更衣悄然退下。
屋内烛火突然明灭不定,马绒娇笑着往尤荤怀中倒去,鬓发散开。
费中站在廊下听道房间内,尤荤和马绒的男女呻吟声,嘴角勾起得意的笑。
早就有盐商想要给费中换一个扬州瘦马了,可是费中一直没有要,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只要还能再连任九年,一个小妾算的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