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此刻看着奶奶的眼泪和心疼,何勇心里没有半分感动,只有厌烦和一种“要不是你,我也不会变成这样”的迁怒。
他觉得,自己今天所有的倒霉和憋屈,追根溯源,都和这个老不死的当初把他从母亲身边抢走有关!
是她毁了他的人生!
这种扭曲的念头,让他对奶奶的所谓“疼爱”更加不屑一顾。
要不是这老不死的能影响二叔,他早就翻脸了。
这会,他耐着性子等奶奶给他上完药,便借口头疼,挣脱开奶奶的手,阴沉着脸,一声不吭地钻回了自己的房间。
“砰”地一声关上了门,将奶奶担忧的呼喊隔绝在外。
何勇倒在床上,望着天花板上被没拉紧的窗帘透进来的微弱光线,眼神阴鸷。
被拆穿的心虚,被冤枉的愤怒、对王建军的仇恨、对二叔的恐惧和怨恨、以及对家里这个“罪魁祸首”奶奶的厌烦,种种情绪像毒蛇一样啃噬着他的心。
突然,他毫无预兆地坐了起来,嘴里喃喃:“不行,我不能就这样留在家里!不能就这样任由王建军冤枉我!
“还有那个胆敢写信告密的人,到底是谁?我一定要找出来!我会让他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只是,到底要怎么做,他还得再想想。
……
就在何勇和何主任都盘算着这件事要怎么处理的时候。
另一边的王家,气氛同样凝重,却透着一种压抑的、蓄势待发的攻击性。
王副主任沉着脸将王建军带回家后,关起门来,没有像何主任那样动粗,但眼神里的严厉和失望却更让王建军心里发毛。
“建军,我跟你说过多少次?遇事要冷静!要动脑子!”
王副主任指着儿子的鼻子,声音压得很低,却字字千斤。
“你今天在单位这么一闹,有理也变成没理了!你知道何广志现在会怎么在背后编排我们王家?上面会怎么看你?”
王建军梗着脖子,满脸不服:“爸!那信上写的清清楚楚!何勇就是要害咱们家!我要是不闹,难道等他真把脏东西塞您办公室再动手?那不就晚了吗?!”
“证据呢?!”王副主任猛地一拍桌子,震得茶杯乱响,“就凭一封来历不明的信?!”
“何广志完全可以反咬一口,说这是我们自己搞出来的,就为了诬陷他!说我们破坏团结!你现在冲上去,就是送把柄给人抓!”
他深吸一口气,强压怒火,语重心长:“儿子,我知道你委屈,也明白你是为家里好。但越是这种时候,越要沉住气!何家现在肯定严防死守,你再去硬碰硬,吃亏的是你自己!”
王建军咬着牙,拳头攥得死死的,他爹的话有道理,但他心里的火就是压不下去。
他憋屈!
他长这么大,还没受过这种窝囊气!
“那…那就这么算了?!”王建军不甘心地低吼。
“算了?”王副主任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老谋深算的寒光,“当然不能算!”
“他何广志想轻轻巧巧的把这次事情糊弄过去,也得看我答不答应!这次,不死我也得让他脱层皮!”
“但这事,不能明着来,得用巧劲。”
他压低声音:“你现在要做的,是‘听话’,是‘低调’。让所有人都觉得你被吓住了,认栽了。然后……”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儿子一眼,“有些事,不一定非要你自己动手。外面想巴结咱们王家、或者跟何家有旧怨的人,多了去了。”
“有些消息,可以‘不经意’地放出去。有些人,可以‘适当’地给点暗示。明白吗?”
王建军愣了一下,随即眼睛亮了起来。他爹这是要他借刀杀人!让他躲在幕后,煽风点火!
“爸,您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你给我安分几天!”王副主任打断他,语气不容置疑,“别再主动去招惹何勇!剩下的事,我自有安排。”
“你只要管好你自己,别给我再添乱就行!”
王建军虽然心有不甘,但见他爹已经有了盘算,而且似乎胸有成竹,只好勉强点头:“…我知道了,爸。”
“那就好!”王副主任闻言这才放心出门。
毕竟,在他心里儿子还是好儿子,平时也是听话的。
然而,王副主任还是放心的太早了。
只能说,他还不够了解自己儿子。
王建军因为是家里的独苗,平时那也是千娇百宠长大的,根本不怕他爸。
他此时就是表面答应,心里却另有一番算计。
他爹的办法稳妥,但太慢!
他等不了!
他恨不得现在就看到何勇跪地求饶!
而且,他坚信那封信是真的,何勇就是条毒蛇,必须尽快打死,否则夜长梦多!
从父亲书房出来后,王建军脸上的戾气收敛了许多,但眼神深处的狠厉却丝毫未减。
他回到自己房间,反锁上门,立刻开始盘算起来。
他爹不让他明着动手,那他就在暗地里来!
他首先想到的就是今天的那封信的主人——何勇那个心怀怨气的跟班。
这肯定是个突破口。
不过他可不信这人是因为看不惯何勇做的事,他们这些在里面捞了好处的人,哪有清清白白的好人。
这人明摆着是觉得何勇嘴不紧,做事不讲究,怕跟着何勇不长久,想要转换门墙。
今天给自己写信,就是一种试探和投诚。
只要自己表现出愿意接纳,礼贤下士的样子,相信那人肯定就自己跳出来了。
以这人的聪慧,他手里肯定还有更多何勇的把柄。
到时候,怎么处置何勇,还不是自己说了算…
至于怎么找到那个写信的人?
那还不简单嘛!
只要他把那天跟着何勇去吃饭的人全都叫到一起,把信息一透露,自然能找到那人。
王建军越想越开心,觉得自己的想法很好,准备明天就去执行。
至于今天,还是给他老子一点面子,在家里老实一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