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云将所有这些碎片化信息拖入一个名为“异常行为分析模型”的软件中这个软件是k2新研发的。软件界面复杂,充满了不断跳动的参数和关联图谱。她纤细的手指在触摸板上快速滑动、点击,调整着权重和关联算法。屏幕上,代表张海燕行为模式的曲线开始出现剧烈的“异常偏移”,与“潜伏者风险模型”的匹配度持续飙升。
几分钟后,软件界面猛地弹出刺眼的红色警告框,同时发出低沉的警报声:
【风险评估等级:高危 (hIGh RISK)】
【行为模式与‘鼹鼠’特征匹配度:92.7%】
姚云盯着那行红色的高危字样,瞳孔微微收缩。她深吸一口气,关掉了分析软件。证据链已经足够清晰,尽管缺乏直接的交易画面或录音,但所有这些间接证据串联起来,指向的结论只有一个:张海燕,就是潜伏在集团内部最深的那只“鼹鼠”。
她没有丝毫犹豫,打开另一个加密通讯频道,立刻汇报,频道接通,她没有使用可视功能,只用冰冷的、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电子合成音汇报:“秃鹫,综合近期监控数鼹鼠应该是内鬼。”
频道那头沉默了几秒,传来一个同样经过处理的、沙哑而威严的声音:“知道了,由你全权负责。记住,要干净利落,不留痕迹。必要时,可动用‘特别措施’。”
“明白。”姚云简短回应,随即切断了通讯。
她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手指轻轻揉着太阳穴。脑海中浮现出张海燕平日里对她还算不错的画面,但很快就被集团严酷的纪律和任务至上的信条所取代。同情是奢侈品,更是致命的弱点。在这个黑暗的世界里,要么清除威胁,要么被威胁清除。
她睁开眼,眼神重新变得冰冷而坚定。打开一个隐藏的抽屉,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支小巧的注射器,针头闪着寒光,里面的无色液体足以在几分钟内引发一场看似自然的“急性心力衰竭”。还有一把巴掌大、却异常锋利的陶瓷刀。
“张总……不,张海燕,”姚云低声自语,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游戏,该结束了。”
她开始仔细规划下一步的行动步骤,选择最佳的下手时间和地点,确保这场“清理”看起来像一场意外,或者,让她彻底消失得无影无踪。猎杀,已经悄然开始。
接下来的二十四小时,对张海燕而言,每一分每一秒都像是在走钢丝。空气中弥漫着无形的硝烟,压力从四面八方悄然收紧。
早晨踏入办公室,她敏锐地察觉到办公桌上文件的角度有了毫米级的偏移,笔筒里那支她最喜欢的万宝龙钢笔似乎被人动过。她不动声色地打开左侧第二个抽屉,里面存放私人物品的位置,尽管对方极力复原,但那细微的翻动痕迹逃不过她受过专业训练的眼睛,姚云已经不再满足于暗中观察,开始进行实质性的搜查了。
下班时分,她驾车汇入晚高峰的车流。透过倒车镜,她注意到一辆不起眼的灰色轿车,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在她故意绕行两个街区后,灰色轿车被一辆黑色SUV替代。交替跟踪,这是K2集团外围人员惯用的手法,既是为了施压,也是为了确认她的反应。
回到位于市中心的别墅,那种被窥视的感觉愈发强烈。她取出一个经过改装的射频信号检测仪,谨慎地扫描客厅和卧室。果然,在客厅吊灯装饰罩的隐蔽处,检测仪发出了微弱的蜂鸣一个伪装成螺丝钉的微型窃听器。姚云的手,已经伸到了她的私人巢穴。
姚云的态度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依旧是那份无可挑剔的恭敬,但眼神深处那份审视的冰冷几乎不再掩饰。递送文件时,指尖的触碰带着试探,汇报日程时,语速放慢,似乎在捕捉她每一丝细微的表情反应。
张海燕知道,K2集团内部清洗的巨网正在迅速收拢。姚云不再仅仅是怀疑,她很可能已经收到了某种程度的授权。随时可能动手,或是制造一场“意外”,或是将她移交K2内部那些以残忍着称的刑讯专家。届时,死亡将是奢望。
她必须在自己完全失去自由和通讯能力之前,将预警信息和近期获取的、关于K2集团核心资金渠道与境外武器交易的关键情报送出去。然而,常规的死信箱、备用联络点,很可能早已在姚云或K2的监控之下,使用它们无异于自投罗网。
绝境之中,她想起了与警方联络人陈局约定的、最高等级的紧急联络方式。那是一个只有在认定自身即将暴露、面临即刻生命危险时才能启动的“最后手段”。
在一个看似与往常无异的周四傍晚,张海燕揉着太阳穴,面带倦容地对姚云说:“小姚,我头有点晕,可能是这几天没休息好,剩下的工作我带回家处理,你也早点下班吧。”
她清楚地看到姚云眼中一闪而过的精光和自己这个借口必然引起的怀疑,但她已别无选择。
回到别墅,厚重的防盗门在身后合拢的瞬间,张海燕迅速反锁,并加装了物理门阻。她快步走到窗边,将厚重的遮光窗帘严丝合缝地拉上,别墅顿时陷入一片昏暗,只有几缕顽强的光线从缝隙中透入。
她没有开灯,借着微弱的光线走向卧室衣柜,从最深处拿出一件看似普通的深灰色羊绒外套这是她常穿的一件,不易引起注意。她的手指在内衬边缘仔细摸索着,终于触碰到那颗缝线略有不同的“纽扣”。她的手指微微颤抖,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深知这一按之后,将再无回头路。但她眼神异常坚定,用力按下了“纽扣”侧面一个几乎看不见的微小凸起。
“纽扣”内部传来一阵极其轻微、几乎难以察觉的震动,仿佛一只苏醒的昆虫在振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