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你说我不配?那我把编制发 到 你 梦 里!
夜色如墨,凉亭下的少年呼吸均匀,已然陷入 最 沉 的梦乡。
他不知道,就在他呢喃着“要是大家都能做个好梦”并合眼的瞬间,一股无形无质的力量以他为中心,如水波般温柔而霸道地荡漾开来,瞬间覆盖了整座天衍宗,笼罩了百万生灵。
药庐里,外门弟子苏小碗正紧张地盯着自己新熬制的“安神助眠汤”。
这是她第一百零八次改良配方,为了通过月底的药师考核,她已经三天三夜没合眼了。
她小心翼翼地喝下一小口,药力化开,困意如潮水般涌来。
刚一闭眼,她便坠入了一个离奇的梦境。
没有考核的压力,没有丹炉的炙热,眼前是一望无际的金色麦田,暖风拂过,麦浪滚滚,空气中满是丰收的香甜。
就在她心神陶醉之际,一张泛着淡淡光华的纸张从天而降,轻飘飘地落在她面前。
她疑惑地捡起,只见上面用一种古朴又威严的字体写着——【第九皇子咸鱼疗养基地临时工聘用书】。
职位一栏,清晰地印着:梦境维护员(试用期三个月)。
这是什么东西?
第九皇子是谁?
咸鱼疗养基地又在哪?
苏小碗满心困惑,可梦境的力量让她不由自主地将名字签了上去。
下一刻,她猛地从桌案上惊醒,心脏狂跳。
窗外月光清冷,药庐内一切如常,仿佛刚才只是一个太过真实的梦。
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准备收拾药碗,指尖却触到了一丝异样的温润。
低头一看,她浑身的血液几乎凝固。
那张梦中的聘用书,正完好无损地躺在她手中,纸张温热,墨迹未干,散发着和梦里麦田一模一样的阳光气息。
这一夜,天衍宗注定无眠。
翌日清晨,整个宗门都笼罩在一股诡异而亢奋的氛围中。
弟子们在路上相遇,不再是传统的稽首行礼,而是压低声音,鬼鬼祟祟地互相询问:“你是什么编制?几级的?”“我拿到了‘灵田灌溉监督岗’,你呢?”“厉害了!我只是个‘藏经阁夜间防潮员’!”一张张凭空出现的“梦编制卡”成了新的社交货币,其稀有程度甚至超过了上品灵石。
这股风潮甚至席卷了宗门的高层。
执法堂的黑面长老,平日里以铁面无私、杀伐果断着称,此刻却满脸严肃地站在了宗门物业杂役处的大门前。
他手中紧紧攥着一块铁牌,上面刻着“夜间巡逻协管员”,整了整衣袍,恭恭敬敬地敲响了杂役处管事那扇破旧的木门,把睡眼惺忪的管事吓得差点魂飞魄散。
就连常年于万载寒冰窟中闭死关的太上长老雪蝉子,也缓缓睁开了覆盖着冰霜的眼眸。
她的心境本应如身下玄冰般古井无波,此刻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因为就在刚才的入定中,一枚温润的玉牌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她的广袖之内,神识探入,一行小字清晰浮现:“低温环境生态顾问”。
整个天衍宗,似乎都被这张无形的大网笼罩,人人有其位,事事有其职,唯有一个例外。
宗门禁地深处,归墟老人的残魂在魂幡中剧烈咆哮。
他的梦境中,出现的是一份【往生秩序部引导员】的聘书。
但他毕竟是活了数千年的老怪物,心志坚如磐石,当场便怒吼:“区区幻象,心魔所化,也敢乱我道心!给我破!”
他奋力撕扯那份梦中规则,可就在此时,他的四周浮现出无数双黯淡无光的眼睛,那是数千年来,被他以“资质不足”、“缘法不够”为由,拒之门外,最终抱憾而终的凡人魂魄。
他们不再哀求,不再哭泣,只是用一种近乎麻木的语调,齐声低语:“我们也想有个工位……”
归墟老人那万古不移的执念,第一次出现了裂痕。
与此同时,天机峰顶,宗主亲传弟子林诗雅脸色凝重地站在一座巨大的阵法中央。
此乃“梦境共鸣阵”,能捕捉天地间一切异常的梦境波动。
此刻,阵法核心的光芒汇成一道笔直的光束,指向了宗门最偏僻、最无人问津的角落——那个被当做杂物院的所谓“第九皇子疗养基地”。
她神念顺着光束探去,瞬间穿透了层层迷雾,看到了梦域的核心。
那里没有想象中的神座宫殿,没有威严浩瀚的法则之海,只有一间……破旧得摇摇欲坠的厨房。
一个穿着粗布麻衣的少年,正蹲在吱呀作响的灶台前,一手拉着风箱,一手拿着大铁勺,费力地翻炒着锅里几根干巴巴的萝卜。
他一边炒,一边不满地嘟囔着:“一个个的,都想干嘛?爱当啥当啥去,别来打扰我做饭就行。”
他说一句,林诗雅便通过阵法感知到,外界就有一名弟子从梦中惊醒,手中多出了一张盖着无形大印的聘书。
“你们要是再吵,我就……我就罚你们去扫茅房!”
话音刚落,杂役处刚刚上任的“夜间巡逻协管员”黑面长老,梦中忽然接到调岗通知,职位变成了“公共卫生区域净化专员”。
林诗雅如遭雷击,一个荒谬而又惊悚的念头在她脑海中炸开:“他的拒绝……他无意识的驱赶和嫌弃,本身就是一种册封和赐予!”
就在她心神巨震的瞬间,天衍宗上方的天穹猛然一暗,一道横贯天际的裂缝无声展开,露出一扇古老斑驳的青铜巨门。
巨门剧烈颤抖,门缝中泄露出断断续续、仿佛来自另一个维度的冰冷指令:“紧急……警告……世界规则异常篡改……响应等级提升至最高……检测到‘梦境行政网络’初步成型……建议立即派遣‘梦谕使’介入调查……”
而梦境厨房里,谭浩似乎是被外面的动静吵到了,他不耐烦地翻了个身,用含糊不清的声音梦呓道:“谁要是敢在我睡觉的时候搞什么紧急加班……我就把他调去扫一辈子厕所。”
话音落下,灶台上那口破铁锅的锅盖,“哐当”一声轻响,稳稳盖住锅口。
那声音不大,却仿佛是这初生的梦之世界,敲下的第一枚公章。
风停了,夜色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抚平,抚平了所有喧嚣与骚动,只余下一片深沉的、等待着什么的寂静。
仿佛一份至关重要的任命书已经签发,而那位负有使命的信使,正在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