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你们要评职称?行,我给你们发编制!
百草翁双目赤红,将毕生精血逼出一滴,狠狠啐在那枚血色玉简之上。
玉简嗡然一颤,仿佛沉睡千年的凶兽苏醒,瞬间化作一道血光冲天而起,没入丹阁上方的护山大阵。
他枯槁的双手结出玄奥法印,嘶哑的声音响彻云霄:“丹心祭天,以我残躯,请大道昭明!”
三 日 三夜,不眠不休。
整座星辰仙宗都被一股沉重到极致的威压笼罩,仿佛天穹随时都会塌陷下来。
第三日黄昏,天际风云突变,九天之上,滚滚雷霆汇聚成一片紫金色的雷海,咆哮翻腾。
紧接着,万丈霞光撕裂云层,无数金莲自虚空中涌出,铺满天际,神圣而庄严。
一道苍老、浩瀚、不带丝毫情感的声音自云端响起,每一个字都如同天道之锤,重重敲在每个人的神魂之上:“尔等所争,可是正统?”
这声音仿佛蕴含着宇宙初开的至理,让所有听闻者都生不出半点反抗之心。
百草翁老泪纵横,他挺直了佝偻千年的脊梁,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仰天泣血,声嘶力竭地吼道:“晚辈百草翁,穷尽毕生,求索丹道,不敢妄言正统!只求天道裁定——何为真丹!”
话音落,九天雷海瞬间静止,而后,那漫天金莲与紫雷竟齐齐碎裂,化作亿万枚蕴含着天地法则的金色符文,如一场倾盆暴雨,朝着一个方向骤然坠落!
那个方向,正是丹阁最不起眼的杂役偏院,谭浩的居所!
百草翁眼中迸发出狂喜与快意!
天道的回应,便是对那亵渎丹道的异端最严厉的审判!
眼看那能抹杀一切的符文之雨就要将那座小小的院落彻底从世间蒸发,异变陡生!
就在那间破屋的屋檐下,一串用麻绳挂着、正在风干的豆腐乳,突然间绽放出温润而坚定的白光。
那几块四四方方的豆腐乳自动飞起,在半空中如积木般精准地拼接组合,瞬间化作一块散发着柔和光晕的木匾,其上浮现出一行龙飞凤舞的烫金大字:“本单位已通过ISo9001:和谐管理体系认证”。
那毁天灭地的符文之雨,在距离木匾三尺之处,竟硬生生停滞了!
那股来自天道的煌煌神威,仿佛一个重拳打在了棉花上,充满了无处着力的憋屈感。
仅仅一顿,天罚雷劫似乎受到了某种不可抗拒的规则指引,竟猛地调转方向,绕过了偏院,以更加狂暴的姿态狠狠劈向了丹阁的主殿屋顶!
“轰隆!”
一声巨响,瓦砾纷飞。
众人骇然望去,只见那块悬挂了数千年的巨大牌匾,“丹阁”二字的“丹”字,竟被雷劫精准地劈掉了下半部分,只留下一个孤零零的“灶”字在风中摇曳。
丹阁,从此变成了“灶阁”。
就在所有人都被这荒诞不经的一幕惊得瞠目结舌时,一直沉默侍立在角落的药奴七号,那双万年不变的死寂眼眸中,第一次亮起了微光。
他双手悄然结印,一股无形的波动顺着地脉蔓延开来,唤醒了丹阁之下,被阵法禁锢了千年的十万株灵药残魂。
那些被炼化、被吞噬、被遗忘的药灵,在这一刻发出了跨越时空的共鸣!
“嗡——”整座丹阁,不,是灶阁,所有的药柜都在同一时刻剧烈震颤,而后柜门自发弹开!
一株株千年何首乌、万年血龙参、幽冥鬼面花……无数天材地宝如同被赋予了生命,纷纷化作一道道璀璨的绿芒,汇聚成一条浩荡的洪流,冲破殿门,无视一切禁制,精准地涌入了谭浩所在的偏院。
谭浩正睡得迷迷糊糊,被外面的巨响吵醒,揉着眼睛推开门,顿时吓了一大跳。
只见自家门口堆起了一座小山,全是流光溢彩、灵气逼人的“植物”。
他挠了挠头,满脸困惑:“谁这么没公德心,在我门口堆这么多野菜?”
“那不是野菜。”林诗雅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边,声音中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与震撼,“那是被禁锢了千年的药灵意志,它们挣脱了丹道的束缚,前来朝拜它们的‘释道者’。它们……认你为主了。”
话音未落,一股彻骨的寒意席卷而来。
雪蝉子踏着寒霜,一步步走来,每一步都在地面留下一道冰痕。
他冰冷的目光死死锁定谭浩,一掌缓缓拍出,掌心凝聚着他苦修千年的极寒真意:“我不信世间有无需苦修的大道,更不信丹道能被庖厨之道取代!”
眼看那能冻结神魂的一掌就要拍中,谭浩脑子一片空白,下意识抄起门边的大铁锅盖挡在身前,脱口而出:“别打了,别打了!大家都是同事,有什么事不能坐下来谈?非要搞绩效考核吗?”
“绩效考核”四个字,仿佛触动了某种天地间至高的禁忌。
虚空猛然震荡,一道裂缝凭空张开,一张比之前天道符文更加璀璨夺目的金光卷轴缓缓展开,其上赫然写着几个大字——“星辰仙宗临时编制表”!
众人定睛看去,只见上面一行行名字与职位清晰无比:
百草翁——首席煎药顾问(临时岗)
雪蝉子——低温营养指导(实习)
火鸦道人——爆炒技法传承人(待考察)
而在所有名字的最顶端,用最大、最亮的字体写着一行:
谭浩——无岗闲人(但工资最高)
整个世界仿佛在这一刻被按下了暂停键。
所有人都呆立当场,大脑一片空白。
那张金光闪闪的编制表在空中停留了片刻,便缓缓融入天幕,仿佛一份已经盖章生效、被天地法则承认的官方文件。
药奴七号,这个被视作工具的卑微存在,第一次主动开口,声音不再死寂,而是如初春解冻的溪流般清澈:“我们不再是药材……我们是药。”
百草翁看着自己胸前不知何时多出来的一块刻着“首席煎药顾问”的木质工牌,手指剧烈地颤抖起来:“我……我是……后勤临时岗?”他忽然仰天大笑,笑声中充满了无尽的悲怆与荒凉,“哈哈哈……原来我千年执念,万般求索,不过是为了一纸聘书……”
而林诗雅则深深地凝视着谭浩名字后面那行“无岗闲人”,轻声低语,仿佛在说给自己听:“你越是拒绝定义,就越成为一切的定义者。”
夜风拂过,吹散了空中的余威,偏院里那口被谭浩当做武器的铁锅下,灶火依旧未熄。
一个身穿灰色布衣、毫不起眼的老者,默默地往灶膛里添了一根柴,浑浊的双眼看着那跳动的火焰,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喃喃道:“陛下归来,岂需诏书?”
夜色比往常更沉,新更名的灶阁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悄然改变着,连空气中都多了一丝无法言说的、既古老又陌生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