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锅都没了,你们还争个屁!
晨雾如纱,笼罩着偏院的死寂。
一夜未眠的谭浩,双眼布满血丝,死死盯着那悬浮在半空,流淌着万道霞光的“承道鼎”。
这东西,就是他一切麻烦的根源。
他想要的,不过是生火做饭,混吃等死的咸鱼生活,而不是被当成什么在世圣人,天天被人用狂热的眼神顶礼膜拜。
他深吸一口冰冷的晨间空气,胸腔中的烦闷与决绝一同喷涌而出,化作一句低沉的宣告:“这锅……本来就不该存在。”
话音落下的瞬间,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扼住了天地的喉咙。
风停了,鸟鸣消失了,连雾气的流动都为之凝滞。
所有人的心跳,在这一刻骤然停摆!
“嗡——!”
承道鼎发出一声凄厉的悲鸣,鼎身剧烈震颤起来。
那一道道玄奥繁复、仿佛蕴含着大道至理的金色纹路,竟像是干涸的墙皮,开始一寸寸地崩裂、剥落!
金光不再是神圣的辉芒,而是垂死的哀嚎。
在无数双惊骇欲绝的目光注视下,那尊被誉为宗门万年气运所钟的神器,竟如沙堡般簌簌瓦解,最终化作一缕轻烟,被微风一吹,便彻底消散于天地之间,无影无踪。
原地,只留下一个焦黑古朴的灶印,仿佛在嘲笑着刚刚发生的一切都只是一场幻梦。
死寂。
死一样的寂静之后,是山呼海啸般的爆发!
“噗通!”
老灶君双膝一软,五体投地,对着那片焦黑的灶印重重叩首。
他浑身颤抖,老泪纵横,声音嘶哑而亢奋,充满了顿悟后的狂喜:“陛下!陛下舍弃无上神器,只为还天地一份清静!这……这不是毁灭,这是‘自隐之道’啊!收敛神光,返璞归真,此乃真圣之行!”
他这一嗓子,如同惊雷炸响在众人心头。
药奴七号浑身一震,眼中瞬间爆发出比之前强烈百倍的崇敬之光。
他带领着身后成千上万的药灵,齐刷刷地跪伏下来,对着那片灶印虔诚膜拜。
低沉而整齐的呢喃声汇成一股洪流,在偏院上空回荡:“道不在形,火种犹存!恭送圣鼎,恭迎圣灶!”
消息如瘟疫般传遍了整个宗门,所到之处,人仰马翻。
火鸦道人听闻此事,眼前一黑,当场气血攻心昏死过去。
被人用丹药救醒后,他疯了一般冲到偏院,抱着那块温热的灶印,一边磕头一边嚎啕大哭,整整三天三夜,额头血肉模糊,口中却念念有词:“鼎虽去,灶为根!我悟了,我彻底悟了!”
着书立传的黄皮老狸更是连夜点燃了九十九根蜡烛,奋笔疾书,将宗门典籍《灶道考》进行紧急修订,把这惊世骇俗的一幕命名为“圣人遁世篇”,并批注:此乃大道由繁入简,由有形化无形之至高境界,后辈弟子当焚香沐浴,日夜参详。
然而,狂热的信徒之外,亦有冰冷的窥视者。
百草翁站在自己丹峰的废墟之上,望着偏院方向,脸上挂着一丝残忍的冷笑:“没了那口锅做凭依,我看你这跳梁小丑,还能装神弄鬼到几时?”他眼中杀机毕露,缓缓从怀中取出一枚尘封千年、通体血红的令牌——丹心令!
“伪道乱世,天理不容。今日,便以我丹峰千年气运为祭,启动‘丹心祭天阵’,请天道出手,诛灭此獠!”
与此同时,远在天际云端的林诗雅,手中的一枚监测玉简陡然浮现出刺目的血色警告:“观测对象试图否定自身核心象征物,已导致局部现实出现逻辑塌陷——警告!请立即进行干预,否则将引动天罚级现实修正力!”
夜,再次降临。
被折腾了一整天的谭浩身心俱疲,他再也受不了了。
趁着夜色,他熟练地摸到偏院的墙根,一个助跑,双手扒住墙头,干净利落地翻了过去。
然而,就在他双脚落地的瞬间,一股无法抗拒的柔韧力量猛地将他向后一扯,他又回到了墙内。
谭浩一愣,低头看去,只见自己脚下的那圈灶印,此刻竟泛起淡淡的微光。
光芒流转间,一行由火焰组成的小字自动浮现而出:“咸鱼休憩区·创世境专属领域·禁止辞职。”
谭浩眼角疯狂抽搐,一股怒火直冲天灵盖,他指着地面抓狂地怒吼:“这他妈是谁定的规矩?!”
“轰隆——!”
他的怒吼仿佛触动了某种禁忌,九天之上,忽有沉闷的雷声滚动。
一道威严、模糊,不含任何感情的天音降下,仿佛是对整个世界的宣告:“凡界有异,规则母体自毁倾向初现……建议启动‘天道兼容协议’预备程序。”
万丈高空之上,林诗雅白衣胜雪,她遥遥凝望着那片即便在深夜也依旧散发着丝丝温热的灶印,红唇轻启,声音轻得仿佛一阵风:“你越是想逃,就越是被这个世界牢牢困住——因为整个宗门,甚至这方天地,都已经把你当成了‘理所当然’。”
风,吹过偏院。
灶印中心,一缕早已熄灭的余烬,竟幽幽地闪烁了一下,一丝几不可闻的低语,悄然在谭浩心底响起:
“主人……锅可以没有,但我还在。”
被无形枷锁禁锢的谭浩,绝望地看着那行字而他不知道的是,这仅仅是一个开始。
第一日的挣扎是徒劳的,第二日的咒骂是无力的,当第三日的曙光即将照亮这片被他亲手“册封”的领域时,一场真正让他始料未及的风暴,才刚刚开始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