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经历了数十次如同梦魇般、毫无反抗能力的“死亡”后,曹一鸣心中的憋屈、不甘与一股被反复碾压后产生的邪火,终于积累到了临界点。他像一头被逼到悬崖边的幼兽,獠牙虽未锋利,但求生的本能和反击的欲望已然沸腾。
他意识到,在面对鲨鱼这种级别的猎手时,一味的逃跑和躲藏,最终结果只会像落入蛛网的飞虫,被对方从容不迫地一步步压缩所有活动空间,直至被逼入真正的、十死无生的绝境。
必须打破这个节奏!
他脑海中电光火石般闪过鲨鱼曾经说过的话:“利用环境,创造优势。” 不仅仅是利用环境隐藏,更要利用它来攻击,来制造混乱,来扭转那看似不可改变的强弱对比!
机会在一次看似绝望的围堵中降临。鲨鱼利用他对地形的绝对熟悉,从两个不同的方向,如同驱赶猎物般,将一鸣逼入了一个相对狭窄的、堆放杂物的区域。退路似乎已被封死,典型的“死亡角落”。
按照之前的模式,一鸣要么尝试冒险冲击,要么束手就擒。但这一次,他没有选择后退,也没有盲目前冲。
就在鲨鱼的身影从一侧阴影中即将完全显现的刹那,一鸣眼中闪过一丝豁出一切的厉色!他猛地低吼一声,不是冲向鲨鱼,而是将全身的重量和力量凝聚于肩部,如同蛮牛般,狠狠撞向旁边一个倚墙而立、堆放着十几个空金属油桶的、看起来摇摇欲坠的简易铁架!
“轰隆——哐当!哗啦啦——!”
震耳欲聋的巨响猛然爆发!铁架不堪重负地扭曲、倾倒,上面堆放的空油桶如同失去了束缚的保龄球,轰然滚落,相互撞击着,发出更加嘈杂刺耳的金属轰鸣声,瞬间就堵塞了主要的通道,激起漫天灰尘。
这突如其来的、巨大的噪音和视觉干扰,如同一堵无形的墙壁,果然短暂地阻碍了鲨鱼原本流畅无比的追击路线和敏锐的感官判断。
而一鸣,要的就是这宝贵的、可能只有三五秒钟的间隙!
他没有丝毫停留去欣赏自己的“杰作”,在撞倒铁架的同一时间,身体就借着反作用力向侧后方一窜,如同灵巧的猿猴,手脚并用地攀爬上附近一组坚固的金属货架,利用上方堆积的箱体作为掩护,快速而无声地移动到了一个视野相对开阔,能够俯瞰大半个区域的制高点上。
他屏住呼吸,强压下因为剧烈运动和肾上腺素飙升而狂跳的心脏,迅速从随身工具袋里,抽出了一根他之前捡来、并利用休息时间偷偷打磨过一端的、长约半米的硬质合金短棍。棍头被磨得颇为尖锐,在幽绿的光线下泛着冷硬的光泽。
他冷静地估算着鲨鱼最可能突破油桶障碍的方位,将短棍紧握在手中,手臂后引,身体微侧,摆出了一个近乎标准的投掷姿势,目光死死锁定预判点。此刻,他握着的仿佛不是一根简陋的棍子,而是一支决定命运的标枪。
果然! 不到五秒钟,鲨鱼那如同鬼魅般的身影,以一种远超常人的敏捷和速度,从倾倒的油桶障碍侧方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闪现而出!他的动作依旧迅捷如电,但显然,视线和听觉在刚才的混乱中受到了不小的干扰。他的目光如同雷达般,第一时间扫向一鸣之前藏身的那片杂物区。
就是现在!
“咻——!”
一鸣用尽全身力气,腰腹核心瞬间紧绷,将手中的合金短棍如同离弦之箭般,猛地投掷出去!目标,并非鲨鱼那难以捕捉的本体,而是他身旁墙壁上,那个无比显眼的、涂着鲜红色的消防阀门!
“哐当!!”一声极其精准的脆响!
短棍的尖端,不偏不倚地狠狠砸在了消防阀门的黄铜手柄上!巨大的冲击力瞬间破坏了阀门的结构!
“嗤——!!!!”
高压水柱如同一条被激怒的白色水龙,从破裂的管道断口处狂喷而出!水流湍急,力量惊人,带着凄厉的嘶鸣,劈头盖脸地、覆盖性地浇向刚刚站稳的鲨鱼!冰冷的水流瞬间模糊了他的视线,巨大的噪音干扰了他的听觉,湿滑的地面和冲击力也严重阻碍了他的行动能力!
虽然鲨鱼几乎在高压水柱喷出的瞬间,就凭借他那怪物般的反应速度和身体素质,一个迅捷无比的侧身翻滚,脱离了水柱最核心的冲击范围,但他还是被溅射的水流打湿了半身,显得颇为狼狈。并且,几乎在他脱离水柱的同时,他那冰冷而锐利的目光,已经如同锁定猎物的毒蛇,瞬间刺穿了水幕,精准地落在了制高点上,因为全力投掷而微微喘息的一鸣身上。
接下来的结果毫无悬念。几个兔起鹘落的起落,鲨鱼便再次如同鬼魅般逼近,将还没来得及撤离的一鸣轻易制伏。
但这一次,鲨鱼没有立刻吐出那个冰冷的“死”字。
他看着被溅射的水流淋湿、头发紧贴额头、不断喘着粗气,眼神却如同受伤狼崽般凶狠不屈的一鸣,沉默地看了他几秒钟,然后,几不可查地点了点头。
“终于,”鲨鱼的声音依旧平稳,但其中那丝残酷的玩味似乎淡去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导师般的审视,“开始懂得用脑子思考,而不是只依赖你那两条还不够快的腿逃命了。”
“懂得主动制造混乱,利用环境创造出手的机会,而不是坐以待毙。想法,不错。执行,尚可。”他话锋一转,语气再次变得冷硬,“但是,力度不够!如果是真正的爆炸,这点动静连挠痒痒都不算。精准度也差得远!下次,如果那不是一根棍子,而是一把飞刀……”
他的目光如同实质般,在一鸣的双眼、咽喉和持械的右手手腕上扫过。
“……目标,应该是这些能瞬间剥夺敌人战斗力的地方。否则,就是在给对方提醒,然后,迎接你的就是真正的、毫无喘息之机的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