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罗伊斯没有出去工作,兄弟俩一直等待着汉斯带着答案归来。
在这种死寂的氛围中过去了三天,
约拿再也无法忍受这种被动等待,汉斯警探承诺会回来,但他没有。
他必须主动做点什么。
罗伊斯推着他,穿过拥挤的街道,停在了一栋气势恢宏的建筑前。
警察总局的门庭熙熙攘攘,穿着制服的警员、神色各异的报案者、还有被押的犯人进进出出。
约拿深吸一口气,操控着轮椅,进入繁忙的接待大厅,找到一个看起来不那么忙碌的接待警员。
“打扰一下,我想找一位汉斯警探。”
警员头也不抬,翻看着一本厚重的登记册:“汉斯?全名?”
“我……我不知道,他只说他叫汉斯。”
警员终于抬起头,用一种审视的目光打量着他:
“哪个部门的?负责什么案子?”
罗伊斯生怕弟弟说不清楚,急忙上前一步,补充道:
“警官,他负责新月街47号的那起案子,之前来家里询问过我弟弟好几次。”
警员皱起眉头,手指在登记册上快速划过,又翻了几页,最终合上册子,语气肯定:
“先生,你恐怕搞错了。我们总局,乃至我权限内能查到的分区警署记录里,没有名叫‘汉斯’的警探负责过新月街47号的案子,甚至……近三个月入职的警员名单里也没有叫这个名字的。”
他看着约拿瞬间苍白的脸补充道,“那起案子是由埃克斯探长负责的,需要我帮你联系他吗?”
埃克斯探长?一个完全陌生的名字。
汉斯警探,那个眼神锐利、举止干练、带走了他唯一证据的人……在官方记录中,根本不存在?
“不……不用了,谢谢。”约拿听到自己干涩的声音说道。他操控着轮椅,几乎是逃离了警察总局。
“打扰了,谢谢您。”罗伊斯看着弟弟仓皇逃离的背影,急忙对警员道了声谢,然后立刻转身大步追了上去。
回到街上。罗伊斯看着弟弟失魂落魄的侧脸,想要安慰,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紧紧地按在约拿的肩膀上,传递着无声的支持。
“我们搬家,今天就搬!离开那个鬼地方!”他不能再让弟弟待在阁楼里,哪怕这只是心理上的安慰,他也必须做点什么。
罗伊斯的行动力在此刻展现得淋漓尽致。
罗伊斯展现出了惊人的效率。
他不知从哪个相熟的工友那里借来了一辆手推车。
开始将他们少得可怜的家当一件件的楼梯搬下来,装上车。
当最后一件物品被塞进位于几个街区外的一栋稍新公寓楼一层的房间里时,罗伊斯几乎累得虚脱,靠在墙上大口喘气。
新房间依旧简陋,墙壁只是简单地刷了白灰,但至少窗户更大一些,能透进更多的阳光。
约拿心中却存着一丝侥幸。
也许,离开了那个诡异的阁楼,一切异常都会消失。
然而,希望在他入住新家的第一个清晨,就被彻底粉碎。
他在陌生的床上醒来,发现自己不在昨晚躺下的位置。
他原本应该躺在靠墙的一侧,但现在,他连同身下的床垫,一起移动到了门口!
那股力量,跟过来了!
接下来的日子,每一天清晨醒来,他都会发现自己和床铺一起,向着房门外移动一段距离。
约拿尝试反抗。
他用能找到的所有布条、皮带,将自己牢牢地绑在床架上,打上死结。
但第二天清晨,他依旧会出现在更靠近门口的位置,那些束缚他的布条和皮带完好无损,仿佛它们捆绑的只是一团空气,而他的身体以一种无法理解的方式穿过了这些物理障碍。
有一次,约拿醒来时发现自己连人带床已经被移动到了门外,停在冰冷的一楼走廊里!
约拿终于明白了这是一种指向性明确的“拖曳”。
沿着这个方向前行。
穿过熟悉的街道,绕过喧闹的市场……最终,路径的终点,指向了——
新月街47号。
这股力量,要把他拖回那里!
而更让他绝望的是,随着他被拖曳得越来越靠近新月街47号,另一种事情悄然发生!
罗伊斯忘记了这超自然的一切,同时他开始忘记约拿的饮食偏好,然后,在晚餐时只准备一人份的食物,直到看到约拿才猛地拍一下脑袋,尴尬又自责地匆匆再去准备。
“瞧我这记性,”他懊恼地说,眼神里带着他自己都未察觉的茫然,“最近活儿太多,忙晕了头。”
约拿的心一点点沉下去。
那天,约拿再次从靠近门口的走廊地板上醒来(他已经放弃了睡床)。
罗伊斯正好出门,看到他,脚步顿住了,他看着约拿,眼神里没有了往日的关爱,只有一种看待陌生人的困惑,甚至还带着对残疾人下意识的怜悯。
“你……”罗伊斯迟疑地开口,说出来的话却让约拿心脏骤停。
“你长得有点像我弟弟。他如果没出事……”
轰——!
约拿感觉自己的世界在那一刻彻底崩塌了。
如果……如果他被彻底拖进新月街47号,那么,罗伊斯,乃至整个世界,都会彻底忘记约拿曾经存在过。他会像斯派克一样,被从这个世界上干干净净地抹去,连一丝痕迹都不会留下。
绝望掐住了约拿的咽喉,他想求助,却发现自己无处可去,无人可找。
警察局里没有汉斯,罗伊斯正在遗忘他,街上的行人只会把他当成一个可怜的残废。
他孤身一人,被困在这具不断被拖向毁灭的躯体里,对抗着一种无法理解的力量。
死亡的阴影再次笼罩了他。
就在这绝望的深渊里,一个疯狂而大胆的念头,在约拿的心中升起。
汉斯警探是因为那场聚会、那本日记才出现的。
那么,如果那栋作为一切异常源头的房子,不存在了呢?
如果把新月街47号……烧掉呢?
就算不能解决问题,至少,能制造足够大的混乱,也许能把那个唯一可能知情、却又“不存在”的汉斯警探,再次逼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