络腮胡巫师紧盯着格雷伯克倒下的身影，眉头紧锁着，抬手拦住身侧蠢蠢欲动的同伴。
杖尖青光乍现，又一道咒语落下，格雷伯克在地上剧烈抽搐两下，指节抠进泥地里划出几道血痕。直到确认他彻底瘫软，络腮胡才缓缓迈步上前。他从口袋里抽出一把银柄匕首，寒光一闪，毫不犹豫地狠狠刺进格雷伯克的喉咙，沉闷的入肉声里。
格雷伯克猛地弓起背，狰狞的面孔因剧痛扭曲成一团，手在半空徒劳地抓挠着，但终究无力，手臂重重垂落，彻底没了声息。
“你——是不是那个，德国来的？”瘦高个巫师的魔杖对准森比尔斯，杖尖跳动的红光映着他警惕的眼神，语气里带着几分不确定。
“是威德莱斯。”左侧的巫师低声提醒。
森比尔斯先是一怔，随即点头。看到他承认，围在周围的几名巫师明显都松了口气，杖尖的光芒也黯淡了几分。
络腮胡巫师用格雷伯克的衣襟擦净匕首上的血污，他扭头看过来：“这么说，你就是卢平找的那位同学？”
“你们认识莱姆斯？”
“当然！”瘦高个巫师扬起下巴，手指爱怜地抚过魔杖光滑的木身，像是在触碰什么珍宝，“当年若不是他，我们哪有机会学习魔法？更不会有如今站在这里的我们。”
“少啰嗦了，此地不宜久留，带着他们两个赶紧撤吧。”左侧巫师望了眼远处，催促道。
“不行，我们走不了。”一直沉默的雷古勒斯突然开口。几名巫师齐刷刷转头看他，眼神里瞬间多了几分探究与戒备。
“森迪被标记了，”雷古勒斯顿了顿，“那标记若除不掉，我们无论逃到哪里，都会被他们找到。”
森比尔斯举起手，圆环光芒若隐若现，雷古勒斯指着圆环，继续说道:“还有半个小时，我父亲就会回来，你们快走吧。”
那几个巫师对视一眼，都觉得有点糟糕。
“好吧，我们先撤退，你们自己小心吧，我会把消息告诉卢平的。”
几人离开，空气中残留的血腥味混着尘土，雷古勒斯侧过身，没忍住干呕，森比尔斯上前轻抚他的后背。
“得伪装一下。”雷古勒斯用手背匆匆抹过眼角，蹭掉了生理性的湿意，声音带着刚平复的沙哑，“他们都死了，我们不能毫发无伤地回去。”
原本因不适而涣散的目光正一点点凝聚，魔杖抬起，尖端调转，对准了自己的胸口，却在咒语出口前，被森比尔斯拉住。
对方稍一用力，便将那根魔杖转向了自己的方向。
“我先来。你知道的，我现在还没法自如动用魔力。”
雷古勒斯沉默片刻，点了头。他深吸一口气，举起了魔杖。
“骨节错位。”
咒语落下的瞬间，森比尔斯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血色，浑身的骨头像是被无形的手强行扭转，尖锐的疼痛顺着骨髓蔓延开来，几乎要将他的意识撕裂。但当他对上雷古勒斯那双写满担忧的眼睛时，还是硬生生咬紧牙关，把到了嘴边的痛呼咽了回去。
“还不够，继续。”
“石化凝视。”
魔杖尖端移开的刹那，森比尔斯的四肢肌肉瞬间僵硬成无法弯曲的弧度。他失去平衡，重重跌倒在地，关节撞击地面的闷响里，还混着骨头错位时细微的摩擦声。
雷古勒斯盯着倒在地上的森比尔斯的，俯身把那几个死去的狼人身上的鲜血往两人衣襟上，乍看之下还以为是真的。做完这一切，他深吸一口气，魔杖对准了自己。
奥莱恩在黑魔王终于下令后，迫不及待的赶回来。虽然相信格雷伯克会做好，但他还是担心雷古勒斯出错。
可越往前走，周遭的寂静就越让人发毛，那群狼人什么时候这么安分过？一股不祥的预感顺着脊椎爬上来，奥莱恩脚下的速度陡然加快。
眼前的景象让他定在原地:雷古勒斯和森比尔斯倒在不远处的血泊里，而格雷伯克那群狼人横七竖八地躺在周围，个个鲜血淋漓。
“雷尔！”奥莱恩的声音都变了调，他冲过去，手指颤抖着探向雷古勒斯的颈动脉，微弱却清晰的搏动传来时，他几乎要脱力跪倒。又赶紧去探森比尔斯的鼻息，确认两人都还活着，这才猛地松了口气。
但这口气还没喘匀，另一种恐慌袭来。他看向那些狼人的尸体，又看看地上昏迷的两人，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完了，黑魔王交代的任务，失败了。
果然，面对奥莱恩的回复，黑魔王眼中戾气一闪，甩去一道钻心剜骨，奥莱恩硬是咬着牙没让自己瘫倒在地，额角已沁出冷汗。强撑着躬身叩谢后，他扶着同样脸色惨白的雷古勒斯正要退下，却被贝拉拦在原地。
“站住，把雷尔留在这里。他竟然糟蹋主人的恩赐，我要亲自教导雷尔。”
她挥动魔杖，漂浮咒卷起两人往内室飞去。看着半空中的两人，一个是血脉相连的弟弟，一个身份特殊，贝拉眼中却只有嫌恶。若不是顾忌主人的意思，她真想立刻用阿瓦达索命了结这两个让她在黑魔王面前丢脸的蠢货。
伊琳娜被异动惊动，推门便看见这一幕，她快步上前，小心地用缓和咒把人放下，抬眼时眸中已燃起怒火：“这就是你们的态度？”
贝拉嗤笑一声。
“连主人的命令都办砸的废物，如果不是主人拒绝，我已经弄死他们了！”
贝拉看着伊琳娜的动作，眼底杀意与犹豫几番交织。最终还是不甘离开。楼下安静下来，似乎是黑魔王带人离开。
森比尔斯咳嗽两声睁开眼。灰蓝色的瞳孔还蒙着层水汽，显然刚从剧痛中缓过劲。
伊琳娜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搂住他的肩膀，声音都在发颤：“我的孩子……”
“妈妈，别担心。”森比尔斯努力扯出个笑，胳膊软得抬不起来，只好往她怀里蹭了蹭，带着点撒娇的可怜劲儿，“我和雷尔真的没事，你能不能用反咒帮帮我们。”
听他这么一说，伊琳娜立刻反应过来，心里的疼惜被惊怒压过几分，这两个孩子真是不把自己身体当回事！
“你们两个！”伊琳娜扬手，终究还是轻轻落在森比尔斯发顶，“真是能让我把心都揪起来。”
她没再多说，赶紧抽出魔杖，杖尖萦绕起柔和的银蓝色光晕，口中低念着反咒。随着咒语声，森比尔斯和雷古勒斯终于觉得好受点。
“看来是我来晚了，倒用不上我这趟奔波了。”
卢修斯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他斗篷下摆还沾着些尘土，显然是赶路匆忙。抬眼便见伊琳娜的魔杖稳稳对准自己心口，杖尖闪烁着冷冽的银光，他不由得苦笑着举起双手，指尖的戒指在光线下泛出幽光：“夫人，不必如此戒备。我这次来，是给你们送魔药的。”
伊琳娜的眼神依旧锐利，魔杖丝毫没有放下的意思。卢修斯无奈地耸耸肩，从内兜掏出几瓶色泽各异的魔药，手腕轻抖，小瓶子便顺着光洁的地板骨碌碌滚到伊琳娜脚边。
她弯腰拾起，拔开其中一瓶的瓶塞，熟悉的调配手法让她眉峰微蹙：“这是西弗做的？”
“正是。”卢修斯保持着举手的姿势，“你们被带到这里的事，斯内普先生就已经知道了。他把过错全揽在自己身上，说若不是因为他，也不会导致你们被抓，所以联系了邓布利多先生，让我给你们送了这些。”
伊琳娜盯着他看了半晌，确认话语里没有作假的痕迹，才收起魔杖。她旋开其中一瓶喂给森比尔斯，又转向雷古勒斯。
卢修斯这才慢慢放下手，脚步极轻地往前挪了挪，最终停在离他们三步远的地方——一个不会引发伊琳娜警惕的安全距离。
“最新消息，那位大人已经抵达英国境内了，庄园里的主力都随他去了，此刻正是空当。我原想——”卢修斯压低声音说着，突然脸色一凛，猛地转身，魔杖“唰”地指向门外，“谁在那里？！”
几乎在他出声的同时，伊琳娜也瞬间调转魔杖，杖尖的微光映出她紧绷的侧脸。森比尔斯和雷古勒斯虽还虚弱，也挣扎着看过去。
楼梯口的木板发出几声“吱呀”轻响，随即响动越来越清晰，一个身影出现在旋转楼梯的拐角——来人竟是西里斯。
“怎么是你！”卢修斯惊讶，再次确定庄园没有人，这才赶紧把他拉进屋子，然后关上门，“你到底怎么追过来的！”
西里斯没回答他，视线扫过房间，看着脸色苍白的森比尔斯和雷古勒斯，最终，他视线里只剩一个人。
伊琳娜若有所思，他看着垂眸失落的雷古勒斯，轻声叹口气，惊醒了西里斯。
“西里斯，你怎么会在这里？”伊琳娜率先开口。
西里斯的目光掠过房间里的情形，最后定格在森比尔斯身上，喉结动了动才回答：“我去找邓布利多，正好听见他和斯内普在谈话。后来……后来我缠着茜茜，从她那里套出了卢修斯的行踪，就一路跟过来了。”
“不可能。”卢修斯立刻蹙眉反驳，语气带着肯定，“我出发前仔细检查过周围，身后绝不可能有人跟踪。这种低级错误，我还不至于犯。”
西里斯没有理会卢修斯的辩解，只是定定地看着森比尔斯，沉默了几秒，才缓缓吐出几个字：“阿尼马格斯。”
“什么？”伊琳娜没反应过来，下意识追问。
“我是说，我学会了阿尼马格斯变形。”西里斯的声音低了些，眼神掠过一丝懊恼，“所以你才没能发现我。”
话音刚落，他便在众人的注视下，身体开始发生变化。骨骼发出轻微的噼啪声，身形迅速收缩。不过片刻功夫，原地已不见那个桀骜的青年，取而代之的是一只皮毛油亮、眼神锐利的黑狗，正站在那里，尾巴微垂，望着众人。
“这可真是……闻所未闻。”卢修斯放下魔杖，语气里难掩惊叹。伊琳娜也不由得点了点头。唯有森比尔斯，目光落在黑狗那对熟悉的、耷拉着的耳朵上时，指尖几不可察地动了动。记忆里，他曾抚摸过那样的耳朵。
那只黑狗在众人各异的目光中，犹豫了一瞬，然后走到森比尔斯身边。它低下头，用湿润的鼻尖轻轻蹭了蹭森比尔斯的脸颊，像是在确认什么。随即，它温顺地卧倒在地，将脑袋小心翼翼地贴在森比尔斯搭在身侧的手背上，温热的呼吸拂过他的皮肤，透着亲昵。
伊琳娜看着西里斯化身的黑狗与森比尔斯亲昵的模样，嘴角抿成个古怪的弧度，几次想开口说些什么，最终都化作两声轻咳，把话咽了回去。她转头看向卢修斯，对方显然也噎了一下跳过那点别扭，和她低声商议后续的安排。
雷古勒斯始终没作声，只是在西里斯用脑袋蹭森比尔斯手背时，睫毛颤了颤，默默移开了视线，指尖无意识地抠着地毯的纹路。
“……总之，计划暂且这样定。”卢修斯理了理微乱的袖口，语气恢复了惯常的沉稳，“我得先走了，离开太久，万一那位回来查问，容易露破绽。”他说着，目光扫过还趴在森比尔斯手边的黑狗，“布莱克先生，我想你也该离开了。这庄园里突然多出来一条来路不明的狗，可不是什么寻常事。”
西里斯的耳朵尖动了动，像是在表达不满。森比尔斯被那毛茸茸的触感弄得心头发痒，没忍住抬手揉了揉那对软乎乎的耳朵。这下可好，黑狗的耳朵扑棱扑棱动得更欢了，尾巴也在身后轻轻扫着地面，差点把伪装的乖巧丢得一干二净。
“咳咳。”伊琳娜适时出声提醒，目光在一人一狗身上转了圈。
西里斯这才像是回过神，不情不愿地站起身，喉咙里发出一声低低的呜咽，一步三回头地跟着卢修斯往门口走。走到玄关时，还特意停下脚步，转头朝森比尔斯的方向望了最后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