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从安浮在水面,盯着水潭中央那棵诡异的“树”。
片刻后,他深吸一口气,潜入水中。
水下能见度很低,只有藤蔓自身散发出的微弱暗紫色荧光。
他顺着粗大的主干往下潜。
越往下,藤蔓的颜色越深,搏动的频率也越快,仿佛一颗巨大的心脏。
终于,在接近潭底乱石堆的位置,他看到了。
主干底部,深深嵌在岩石和藤蔓组织中的,是一个拳头大小、散发着柔和白光的腺体。
形状、大小、那独特的能量波纹……
和他的如出一辙,是星星的腺体没错!
它正一下、一下地搏动着,每一次搏动,都有纯净的能量被抽离,沿着藤蔓的“血管”输送到上方。
像一颗被强行按在囚笼里、不断被榨取的心脏。
白从安心头火起,伸手就朝腺体抓去。
“我要是你,就不会碰它。”
一个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让白从安血液几乎瞬间冻结。
他猛地转身。
一个穿着深灰色斗篷的人影,不知何时站在不远处的一块岩石上。
兜帽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下颌和抿着的唇。
白从安缓缓从水中站起。
潭水滴滴答答从他身上落下,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千面。”他声音带着水汽,却很稳。
兜帽下传来一声低笑。
“聪明的孩子。”那人说,声音温润平和,与这阴森的环境格格不入,“难怪幽灵总提起你。”
“星星到底怎么回事?”白从安没接茬,单刀直入。
“放心。”千面向前走了一步,站在水边,“我们可舍不得毁掉他……”
白从安握紧拳头:“你们对他做了什么?”
“帮助他进化。”千面语气理所当然,“他逃出去的时候,鲲鹏的腺体并未与他完全融合,我们只是……加大了这个缝隙而已!”
“那看来,是没得谈了?”白从安停下脚步,离千面只有五米远。
“本来就没得谈。”千面语气依旧温和,却带上了无形的压力,“你闯到这里,看到了不该看的。按规矩,我应该把你‘处理’掉。”
“处理?”白从安挑眉。
“不错。”千面点头,“不过你比较有价值。也许……可以成为新的备选。”
话音落下的瞬间,白从安身形暴退!
与此同时,他刚才站立的水面“哗啦”一声炸开,几条暗紫色的藤蔓猛地蹿出。
“反应很快。”千面赞许道,手指微动。
更多的藤蔓从水中、岩壁、头顶的黑暗中钻出,四面八方围向白从安。
白从安身形在狭窄的空间里灵活闪避,指尖橙红火焰吞吐,将靠近的藤蔓灼烧断裂。
但断裂处很快又长出新的,仿佛无穷无尽。
“没用的。”千面站在原地,像在欣赏一场表演,“‘生命之树’扎根在这里,能量近乎无限。你的火焰再强,能烧多久?”
白从安没说话,只是眼神更冷。
他一边躲避,一边观察。
藤蔓的攻击有规律,主要目标是限制他的移动,而不是杀死他。
那么,他就还有机会!
“啧,麻烦。”白从安嘟囔一句,忽然改变方向,不再后退,反而朝着千面直冲过去!
“哦?”千面似乎有些意外。
就在白从安即将进入他三米范围内时,千面抬起手,五指虚握。
白从安周围的空气瞬间凝固!他动作骤然变得迟缓。
“这些七阶都是怪物?”白从安咬牙,周身火焰猛地一涨,试图冲破束缚。
“别白费力气了。”千面缓步走近,“七阶对六阶,是本质的差距。你的火焰很特别,但还不够。”
他走到白从安面前,兜帽下隐约能看见一双平静的眼睛。
“现在,我们可以好好谈谈了。”
白从安瞪着他,没说话。
千面伸手,指尖朝他后颈的腺体探去。
就在指尖即将触碰到皮肤的瞬间——
白从安嘴角忽然勾起一抹笑。
“你确定……控制住我了?”
千面动作一顿。
下一秒,他脸色微变。
白从安周身的火焰骤然从橙红转为炽白!温度飙升!
凝固的空间发出“咔嚓”的碎裂声。
“你!”千面抽身后退,但已经晚了。
白从安挣脱束缚,整个人如同燃烧的流星,狠狠撞向他!
不是攻击千面本人。
是撞向他身后岩壁上、一根连接着“生命之树”主干的粗大能量导管!
“轰——!!!”
导管爆裂!
狂暴的能量流如同决堤的洪水,疯狂外泄!
整个地下空间剧烈震动,蓝光晶体明灭不定,潭水翻腾。
千面被能量冲击震得后退几步,兜帽滑落,露出一张俊美却苍白的脸。
“疯子……”千面低声说。
白从安被爆炸掀飞,吐出一大口血。他抹了把嘴角的血,摇摇晃晃站起来:“谢谢夸奖。”
他看向潭中央。
能量导管断裂,“生命之树”主干剧烈抽搐,搏动变得紊乱。那颗嵌在底部的腺体,白光也开始明灭不定。
机会!
白从安毫不犹豫,再次扑向水潭!
“住手!”千面抬手,数道空间刃斩向白从安后背。
白从安不闪不避,硬扛!
“噗嗤!”
血花飞溅。
他后背多了几道深可见骨的伤口,但前冲的速度丝毫未减。
“扑通!”
他再次扎进水中,朝着那颗搏动的腺体伸出手。
千面眼神一冷,直接踏入水潭,水面在他脚下如同凝固的平地。他一步跨出,已至白从安身后,手掌按向他的后心。
这一掌若是按实,足以震碎心脏。
白从安却仿佛背后长了眼睛,身体在水中一扭,险险避开。同时,他手指终于触碰到那温热的腺体。
抓住!
用力一扯!
“嗤啦——”
腺体被强行从藤蔓组织中剥离,带出一串黏连的血肉组织。
“生命之树”发出无声的尖啸,所有藤蔓疯狂舞动。
千面脸色彻底沉了下来。
“你找死。”他声音里终于带上了怒意。
白从安顾不上那么多,握着手里还在微弱搏动的腺体,转身就想跑。
但千面已经封死了所有退路。
“把东西放下。”千面伸手,“我可以让你死得痛快点。”
白从安看着他,又低头看看手里渐渐暗淡的腺体。
脱离宿主和能量供给,腺体正在快速失活。
来不及了。
他忽然笑了。
“千面,你知道毕方腺体为什么叫‘涅盘’吗?”
千面皱眉。
白从安没等他回答,自顾自说道:“因为它能在绝境中,抓住一线生机。”
话音落下。
他做了一个让千面都瞳孔骤缩的动作——
他举起那颗属于白安星的腺体,毫不犹豫地,按向自己后颈原本腺体的位置!
“你疯了?!”千面厉喝,“强行植入异体腺体,你会能量冲突爆体而亡!”
“也许吧。”白从安脸色因剧痛而扭曲,声音却带着笑,“但星星的腺体……不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