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的声音落下，老夫子还没来得及回应，通话就断了。
他盯着手机屏幕，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了一下。不是愤怒，也不是慌乱，而是像听到一道谜题的人，在等下一句提示。
“看来他们急了。”他说着，直接打开电脑后台，调出设备接入记录。
上一秒还在追踪数据泄露路径，下一秒就要找人，节奏切换得比食堂打饭的阿姨还利索。
他快速翻看日志，发现那个移动硬盘曾在三台备用终端上连接过，其中一台位于b座地下废弃档案库——那里早就停用了监控电源，属于公司的“盲肠区”。
“偏偏选这地方。”他嘀咕，“躲猫猫还得挑风水宝地？”
随即他又查门禁系统，发现老赵儿子用一张伪造的临时卡，在二十分钟前刷进了后巷通道，方向明确，脚步不回头。
“行吧，一家子都出动了，还带上了保洁阿姨当伴手礼？”老夫子冷笑一声，顺手拨通报警电话，语速平稳得像在点外卖：“涉嫌非法拘禁，地点是公司旧档案库，有一名女性员工被控制，嫌疑人极可能是老赵父子，请尽快出警。”
挂掉电话，他抓起外套往外走。
刚到门口，大番薯抱着一包辣条冲进来，差点撞上。
“哥！我听说……你又要干大事？”他喘着气，眼睛发亮。
“不是我要干大事，是有人非要往警车上凑名额。”老夫子拍了他肩膀一下，“走，叫上秦先生，咱们先去看看热闹。”
三人汇合后直奔b座后方。路上秦先生皱眉：“他们真敢拿人做人质？这也太蠢了吧。”
“蠢人办蠢事，向来不讲逻辑。”老夫子说，“但他们以为我们不敢动真格的，这才是最蠢的。”
到了档案库外，铁门紧闭，里面黑漆漆的，只有通风口透出一点微弱的光。大番薯踮脚往里瞅，结果脑袋卡住了，还是秦先生把他拽出来。
“别闹。”老夫子低声说，“里面有动静。”
果然，里面传来老赵的声音，压低却带着怒意：“你们再靠近一步，我就让她出事！”
紧接着是保洁阿姨的抽泣声：“求你们……放我走……”
大番薯一听，脸都白了：“哥，她哭了！”
“我知道。”老夫子眯眼，“所以咱们不能让她哭太久。”
他示意大番薯绕到侧面配电箱，小声交代：“把非必要电源切断，动作要快，别让人察觉是你干的。”
大番薯点头如捣蒜，猫着腰溜过去，三下两下就把线路拔了。
刹那间，库房内灯光闪了一下，随即陷入短暂黑暗。
“怎么回事！”老赵儿子的声音炸起来。
秦先生立刻接戏，拎着个工具包走上前，大声喊：“安保系统重启，五分钟内恢复供电，所有人员不得擅动！”
里面一阵骚动，脚步来回移动。
老夫子趁机贴到门缝边，一眼看到保洁阿姨被绑在角落的文件架后，嘴上贴了胶带，但呼吸稳定，手脚没伤痕。
“人在，安全。”他退回来，迅速给警方发去短信：南侧通风井可接近，嫌疑人持械，情绪激动，建议缓进。
几分钟后，远处传来警笛声，由远及近。
“完了完了！”老赵儿子慌了，“警察来了！”
“怕什么！”老赵吼道，“我们手里有人！他们不敢硬闯！”
“可他们要是不信呢？”他儿子声音发抖。
“那就烧了这儿！”老赵咬牙，“这库里还有化学品，点一把火，谁都别想全身而退！”
大番薯听见这话，腿一软，差点坐地上：“哥，他们不会真烧吧？”
“吓唬人呢。”老夫子摇头，“真要点火早点了，哪还跟你谈判半小时。”
但他也没放松，转头对大番薯说：“你待会儿绕到后面，找个空桶扔进来，声音越大越好。”
“啊？我就扔个桶？”
“你是诱饵，不是主角。”
大番薯一脸委屈，但还是照做。
另一边，警方已悄悄抵达南侧通风井，两名特勤队员开始缓慢下降。
就在这个时候，大番薯摸到后墙，抄起一个废弃的金属桶，用力砸向库房铁门。
哐——！
巨响瞬间炸开，老赵父子猛地转向声音来源。
就是这一秒的分神，顶部检修梯悄无声息地被推开，两名特勤队员如猎豹般滑落，直扑两人位置。
“别动！警察！”
电光石火间，老赵还想挣扎，被当场按倒在地。他儿子转身想跑，被大番薯从门外撞个正着，俩人滚成一团，活像两只抢食的胖猫。
秦先生第一时间冲进去，三两下撕开保洁阿姨身上的绳子。
“没事了，阿姨，没事了。”他扶着人往外走。
阿姨眼泪哗哗流，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最后只挤出一句：“谢谢……谢谢你们……”
外面警灯闪烁，红蓝交替照亮半面墙。
老夫子站在库房外，接受简单问询。民警记完笔录，问他要不要去派出所做详细证词。
“明天再说吧。”他摆手，“今天这事，够写一篇公众号推文了。”
民警笑了一声：“您还挺幽默。”
“不幽默怎么办？哭着报警？”他耸肩，“再说，我兄弟还在车上啃辣条呢。”
果然，大番薯已经抢先钻进车里，手里攥着刚才剪电线用的钳子，嘴里塞满辣条，腮帮子鼓得像仓鼠。
“哥！我英勇吗？”他含糊不清地问。
“英勇得能评年度最佳配角。”老夫子拉开副驾驶门，把钳子从他手里抽出来，“下次别拿这玩意儿吃零食。”
秦先生也上了车，坐在后排，长舒一口气：“总算结束了。”
“结束？”老夫子靠在椅背上，望着窗外渐远的警灯，“他们才刚开始反省自己错哪儿了。”
车子缓缓驶离b座，夜风从半开的车窗灌进来，吹得人头脑清醒。
大番薯突然想起什么，翻背包掏出一张纸。
“哥，这是刚才阿姨偷偷塞给我的。”
老夫子接过一看，是张手写的便条，字迹歪歪扭扭：
“我一直知道你们在查真相。那天我打扫你办公室，看见你在看老赵的报销单，我就猜到了。我没说，是因为我怕。”
下面还画了个笑脸。
老夫子看完，默默把纸折好，放进衣兜。
“她不怕了。”他说。
车拐上主路，路灯一盏接一盏掠过车窗。
大番薯打着哈欠：“明天……是不是还有什么大事？”
“有。”老夫子说，“分店要开业了。”
“哦对！”大番薯一下子精神了，“我得去剪彩！我要穿西装！我要戴墨镜！我要说‘感谢各位来宾’！”
“你先学会把墨镜戴在鼻子上再说。”秦先生在后面吐槽。
车内响起一阵笑声。
老夫子也笑了下，目光落在前方。
红灯亮起，车子停下。
他看着倒映在玻璃上的自己，忽然开口：
“你说他们现在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