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门合拢的瞬间，大番薯还举着那张写着“下次别用右脚绊，左脚更自然”的纸条，嘴巴微张，像被点了穴。老夫子站在角落，手指在手机屏幕上轻点两下，反向注入程序正在运行，数据流如细沙滑入暗河。
他抬头看了眼楼层显示屏：18层，董事会会议室。
“走吧。”他按下开门键，语气平静，“该去领奖了。”
大番薯愣了一下：“奖？啥奖？”
“升职任命书。”老夫子笑了笑，“老赵今天会带磁铁来开会。”
大番薯瞪大眼：“你怎么知道？他还带道具？”
“他每次想耍花招，都得靠外力撑场面。”老夫子拍拍他肩膀，“就像你背不出合同条款，就偷偷写手心一样。”
两人走出电梯，走廊尽头是双开木门，门口站着两名保安。大番薯刚要往前凑，被老夫子拦住。
“你站这儿就行。”他说，“待会儿我要是拍桌子，你就鼓掌；我要是咳嗽，你就装茶水洒了。”
“那你要是笑了呢？”
“我不会笑。”老夫子整了整领带，“这种人，不配让我笑。”
门推开，会议室已坐满董事。长桌中央摆着一台电子投票箱，银灰色外壳，顶部有红色指示灯，正一明一灭地闪。董事长坐在主位，翻着手里的文件，头也没抬。
老夫子落座，目光扫过对面的老赵。
老赵穿一身深灰西装，头发梳得油亮，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右手搭在膝盖上，食指轻轻敲着裤缝——那是他每次准备动手脚前的小动作。
老夫子低头看表：两点五十七分。
三分钟后，董事长合上文件，清了清嗓子：“各位，今天议程只有一项——市场部副总监人选表决。匿名投票，当场开箱，结果即时生效。”
他话音刚落，工作人员便走向投票箱，准备开启读取程序。
老夫子忽然起身。
“等一下。”他声音不高，但足够让全场安静下来。
“这种决定命运的事，光靠机器读数，总觉得少了点诚意。”他走到投票箱前，伸手轻敲箱体，发出“咚”一声闷响。
金手指瞬间启动。
【设备扫描中……】
【内部金属结构异常】
【检测到微型钕磁铁，位于右侧夹层】
【磁场干扰范围覆盖投票识别区】
他收回手，神色不变。
“这箱子，好像有点沉。”他说，“是不是谁往里塞了私货？”
全场一静。
老赵眼皮跳了一下，随即笑道：“老夫子，你这是输不起啊？还没开票就质疑设备？”
“我不是质疑设备。”老夫子转头看他，“我是质疑某些人，连作弊都懒得动脑子。”
他忽然伸手，拉开投票箱侧板——
“啪！”
一块指甲盖大小的黑色磁铁掉在地上，弹了一下，滚到老赵鞋边。
会议室炸了锅。
有人惊呼，有人皱眉，还有人直接掏出手机录像。董事长慢悠悠弯腰捡起磁铁，拿在手里翻了翻，又抬头看向老赵。
“老赵。”他语气平淡，“你这磁铁，是从你家仓库顺来的吧？编号我都认得。”
老赵脸色瞬间发白：“董、董事长，这不是我放的！谁知道刚才谁碰过箱子？”
“我碰过。”老夫子说，“但我没打开过侧板。”
“我也碰过。”工作人员举手，“但我没往里塞东西。”
“那你呢？”董事长看着老赵，“你刚才绕着箱子走了三圈，还蹲下去检查电源线——咱们这投票系统，用的是内置电池。”
老赵张了张嘴，没说出话。
董事长把磁铁放在桌上，发出“嗒”的一声。
“老赵，你这些年，小动作不少。”他说，“改考勤记录、虚报报销单、上次还想用假签名拿下项目审批……我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你今天，敢在董事会动手脚？”
他顿了顿，声音冷了几分：“你当这儿是菜市场？想调秤就调秤？”
老赵额头冒汗，急忙辩解：“这真是误会！也许是设备故障，也许是别人栽赃！老夫子一直针对我，大家都知道！”
“我针对你？”老夫子笑了，“你上周在我茶杯里放泻药的时候，怎么不说我针对你？”
“你胡说！”老赵猛地站起来。
“我没证据吗？”老夫子从口袋掏出手机，点开一段视频，“这是茶水间监控，时间戳是上周三上午十点零七分。你趁没人，往我常坐的位置倒了半瓶‘肠道舒畅冲剂’——标签我都截下来了。”
老赵腿一软，差点坐回去。
董事长盯着他，眼神像在看一件坏掉的家具。
“保安。”他淡淡开口。
两名保安立刻上前，一左一右架住老赵胳膊。
“等等！你们不能这样！”老赵挣扎，“我是股东代表！你们没权力……”
“你有权力。”董事长打断他，“但你滥用权力。从现在起，暂停你所有会议资格，财务权限冻结，等审计组查完再说。”
老赵嘴唇哆嗦，还想说什么，却被保安半拖半拉地带出了门。
会议室重归安静。
董事长看向老夫子：“你早就知道他会动手脚？”
“猜的。”老夫子点头，“他每次觉得自己快输了，就会想办法改规则。”
“那你为什么还来？”
“因为我知道，只要他动手，就一定会露馅。”老夫子看着空下的座位，“有些人，天生不懂什么叫光明正大。”
董事长沉默片刻，忽然笑了。
“好。”他说，“既然你预判了他的预判，那这个职位，你坐得稳。”
他翻开文件，正式宣布：“经董事会决议，原市场部主管老夫子，即日起升任市场部副总监，负责全案统筹与战略推进。”
掌声响起。
大番薯在门口激动得差点跳起来，手一挥，打翻了自己那杯茶，热水泼了一裤腿也顾不上。
老夫子回到座位，接过任命书，没看内容，先折了个角，放进内袋。
“接下来。”董事长看着他，“你的新职责，打算怎么安排？”
“第一件事。”老夫子说，“换掉这台投票箱。”
众人一愣，随即哄堂大笑。
董事长摆摆手：“行，换。明天就换。”
笑声未落，会议室门又被推开。
保洁经理探进头来：“不好意思打扰，刚才那位被带走的先生，有件外套落在储物柜，说是请人帮忙转交。”
她手里拎着一件深灰色西装外套，正是老赵的。
没人接话。
老夫子看了看那衣服，忽然说：“放门口就行。”
保洁经理点头，把衣服挂在门后衣帽钩上，转身离开。
老夫子盯着那件外套，没动。
大番薯悄悄凑近：“哥，不会又有机关吧？”
“不一定。”老夫子低声道，“但他这种人，临走也不会真干净。”
他慢慢走近，伸手探向外套内袋。
指尖刚触到布料——
衣兜突然震动。
一部手机自动开机，屏幕亮起，跳出一条预设信息：
“你以为赢了？我只是先退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