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天刚蒙蒙亮，林星瑶就被小桃叫醒了。
她睡眼惺忪地打开门，发现门口不仅站着小桃，还有两个面生的宫女，手里捧着托盘，上面放着几套崭新的衣裙和一些首饰匣子。
“这是……”林星瑶一脸茫然。
小荷笑着解释。
“林姐姐，是殿下吩咐的，让奴婢们来帮您梳妆更衣。殿下说今日微服出行，您穿着宫装不太方便，特意为您准备了些寻常人家的衣裳。”
林星瑶更懵了。
“啊？我不是宫女吗？穿宫女衣服……有什么不妥？”
她心想，微服私访，太子低调，宫女不也跟着低调点就行了吗。
旁边一个小太监，名叫小凳子，机灵地接话。
“小瑶姑娘，殿下说了，您虽是宫女身份，但此番是便装出行，若还作宫人打扮，反而扎眼。这些衣服更灵便些，也……也更衬您。”
小凳子说着，悄悄打量了一下林星瑶，心里嘀咕。
殿下对这位林姑娘可真上心，这料子，这款式，哪是寻常宫女能穿的。
分明是照着大家闺秀的份例准备的。
林星瑶看着托盘里那些料子柔软、颜色清雅、绣工精致的衣裙，心里有点嘀咕，但想着既然是殿下的安排，也就没再多问。
“好吧，那就有劳各位了。”
宫女们伺候林星瑶换上了一条水绿色的齐胸襦裙，外罩一件月白色的薄纱半臂，裙摆上绣着细碎的缠枝莲纹，清新又雅致。
又给她梳了个简单的垂挂髻，簪了一支小巧的珍珠步摇，略施粉黛。
打扮停当，铜镜里的人儿顿时明艳了几分，少了几分宫女的拘谨，多了几分少女的灵动。
当林星瑶收拾妥当，走到东宫侧门时，谢承渊已经等在那里了。
他也换下了一贯的太子常服，穿着一身天青色的锦缎长袍，腰束玉带，墨发用一根简单的玉簪束起，少了平日的威仪，更添几分清雅俊逸的公子气质。
看到林星瑶出来，谢承渊眼睛微微一亮，嘴角不自觉地上扬，轻声赞道。
“很漂亮。”这身打扮，果然很适合她。
一旁的苏玉衡看着这一幕，脸色却不太好看。
他穿着寻常侍卫的服饰，抱着剑，眉头紧锁。
殿下这是去祈福还是去游山玩水？
带个宫女也就罢了，还打扮得跟个千金小姐似的，这哪是微服私访的做派。
他心里对林星瑶的不满又添了几分。
林星瑶被谢承渊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低头行了礼。
“殿下。”
她偷偷瞄了一眼谢承渊，心里也嘀咕。
这家伙今天穿得可真帅……这哪是去祈福，怎么看都像是……像是去约会？
她被自己这个想法吓了一跳，赶紧甩甩头。
这时，一辆看起来十分普通的青幔小车被牵了过来。
林星瑶一看，这马车比平日里太子出行的规制小多了，看起来顶多能坐两个人。
谢承渊对苏玉衡和其他几个便装侍卫吩咐道：“你们骑马跟在后面，保持距离，不必靠太近。”
“是！”
谢承渊走到马车旁，对林星瑶道：“上车吧。”
林星瑶看着那小巧的马车，又看看谢承渊，犹豫了一下，小声道：“殿下……这……奴婢与您同乘一车，怕是不合规矩吧？这……于礼不合……”
虽然她骨子里是个现代人，但毕竟在宫里待了这些时日，也知道尊卑有别。
之前在东宫，她是贴身宫女，伺候在书房寝室还算说得过去，这同乘一车出游……未免太逾矩了。
古代人不是最讲究这个吗？
谢承渊却神色自若，解释道：“有何不妥？今日是微服私访，讲究的是不引人注目。若按仪制，前呼后拥，车驾豪华，岂不是更招摇？今日大相国寺香客众多，车马大了反而碍事拥堵。这小车正好。”
他说的合情合理。
苏玉衡在一旁忍不住插嘴，语气带着担忧。
“殿下，此举是否欠妥？若是被皇上皇后知晓……”
“玉衡，”谢承渊打断他，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
“今日之事，你不说，我不说，谁会知晓？谨慎些便是。”
说完，他不再理会苏玉衡，转向林星瑶，直接伸出手，温声道：“来吧，上车。”
林星瑶看着伸到面前骨节分明的手，又看看谢承渊坦然的目光，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手搭了上去。
谢承渊轻轻一握，将她扶上了马车。
马车内部果然十分狭窄，中间固定着一个小小的茶几，两边是柔软的坐垫。
林星瑶小心翼翼地坐在一侧，身体绷得有点紧，努力缩着身子，想给谢承渊多留点空间，显得有些拘谨。
谢承渊随后也弯腰进来，在她对面坐下。他看着林星瑶那副正襟危坐、恨不得贴在车壁上的样子，觉得有些好笑，又有些心疼。
他提起小几上温着的小茶壶，倒了一杯泛着淡淡果香的茶水，递到林星瑶面前，声音放得格外轻柔。
“小瑶，喝点水吧。不用如此拘谨，今日既然是微服出行，你就当是……随我出来游玩散心，放松些便好。”
他其实就怕她拘束，本意就是想借这个机会带她出来走走，让她开心。
林星瑶接过温热的茶杯，指尖传来暖意，她低头看了看，是淡琥珀色的果茶，散发着甜甜的香气，不是她平日喝不惯的苦涩茶叶。
她心里微微一动，他还记得我不爱喝浓茶？
她轻轻吹了吹热气，小心地抿了一口，酸甜可口，温度也刚好。
她脸上露出一点轻松的笑意：“嗯，真好喝。”
谢承渊看着她小口喝茶、眉眼舒展开的满足样子，嘴角也漾开温柔的笑意，安静地坐在对面，目光落在她身上。
这样真好。
他心里想着。
“谢谢殿下。”林星瑶放下茶杯，轻声道。
“谢我什么？”谢承渊挑眉。
“果茶……很好喝。”林星瑶指了指杯子。
“喜欢就好。”
谢承渊微微一笑，心照不宣。马车缓缓启动，行驶在清晨安静的街道上，车内茶香袅袅，气氛安宁而微妙。
谢承渊看着窗外渐次热闹起来的街景，又看看身边渐渐放松下来的少女，觉得这“微服祈福”的开端，很是令人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