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承戎和赵如烟并肩走在稍远处的回廊下，月光洒在青石板上，气氛难得融洽。
谢承戎绞尽脑汁想找话题，憋了半天，终于冒出一句。
“赵姑娘…… 你平时喜欢吃什么？”
赵如烟看着他认真又笨拙的样子，忍不住弯了唇角。
“清淡些的就好，不喜欢太油腻的。”
“哦哦。”
谢承戎连忙点头，像是得了重要情报。
“那下回我让营里的伙夫做几道拿手的清淡菜…… 虽然可能没宫里的精细，但味道肯定实在。”
他挠挠头，有点不好意思。
赵如烟轻轻摇头，声音带着一丝自己都没察觉的柔和。
“无妨。大殿下征战沙场，见过的风物、吃过的东西，想必比宫里的精致点心有趣得多。”
谢承戎眼睛一亮，终于找到了能发挥的话题，立刻滔滔不绝起来。
“那是！北疆的烤全羊，撒上粗盐和野葱，烤得外焦里嫩，那叫一个香！
还有西境的马奶酒，喝一口从喉咙暖到肚子，冬天喝着特别舒服……”
他讲得眉飞色舞，手也跟着比划，完全忘了仪态规矩。
赵如烟安静地听着，看着他神采飞扬、毫无心机的样子，眼底的笑意越来越深。
她见过太多人，或温文尔雅却藏着算计，或曲意逢迎只为利益，却从未见过像谢承戎这样的 。
像块未经雕琢的璞玉，喜怒哀乐都写在脸上，赤诚得有点傻气。
“大殿下似乎…… 很喜欢讲打仗的事？”
谢承戎一愣，黝黑的脸上难得露出窘迫。
“啊？我…… 我是不是说得太多了？是不是很无趣？”
他懊恼地抓了抓头发，“我就只会这些，没什么文雅的话题。”
“不，” 赵如烟打断他，声音很轻却很清晰，“很有趣。”
“至少比那些拐弯抹角、满腹算计的对话，好得多。”
不远处，林星瑶正拽着不情不愿的谢承霄往回走，路过回廊时恰好瞥见这一幕。
她看着赵如烟眼中真心的笑意，再看看谢承戎傻乎乎却闪闪发光的模样，忍不住 “噗嗤” 一声笑了出来。
“成了！看来如烟就吃这套‘傻人有傻福’！”
谢承霄被林星瑶拽着走，越想越不对劲，猛地停下脚步，黑着脸质问。
“你刚才撮合大哥和赵如烟干什么？她不是喜欢三弟吗？你瞎掺和什么？”
林星瑶被这倒打一耙气得翻了白眼，刚要开口怼回去，身后却传来谢承渊温润平静的声音。
“是我让姑娘帮忙的。”
两人同时回头。
谢承渊缓步走近，月光落在他清隽的侧脸上，神色坦然。
“大哥心仪赵姑娘已久，只是性子耿直，不善言辞。
姑娘与赵姑娘交好，由她从中斡旋，最为合适。”
“至于赵姑娘的心意…… 二哥多虑了。”
谢承霄被噎住，看看一脸 “你看吧我就说” 的林星瑶。
又看看神色自若的谢承渊，眉头拧成疙瘩。
“你让的？你什么时候这么好心？还操心起他的婚事了？”
谢承渊微微一笑，语气淡然。
“大哥是兄长，关心兄长的终身大事，有何不妥？况且，”
他顿了顿，目光若有似无地掠过林星瑶，“成人之美，亦是君子所为。”
林星瑶被他看得有点心虚，赶紧附和。
“就是就是，殿下说得对！大殿下多好的人啊！如烟跟他接触接触怎么了？
说不定就发现大殿下比某些只会吃醋闹脾气的人强多了呢！”
“林星瑶！”
谢承霄被这指桑骂槐气得跳脚。
谢承渊看着两人斗嘴，唇边笑意加深，适时开口。
“夜深了，二哥有伤在身，姑娘也受惊了，还是早些回去歇息吧。”
他看向林星瑶，眼神温和，“今日之事，多谢姑娘。”
林星瑶被看得脸颊微热，摆摆手：“殿下客气了，应该的。”
谢承霄看着两人这 “眉来眼去” 的样子，邪火又噌噌往上冒，一把拽过林星瑶的手腕，咬牙切齿。
“谢什么谢！走了！回去上药！”
他狠狠瞪了谢承渊一眼，拉着人大步流星离开，背影都透着 “老子很不爽” 的气息。
......
林星瑶的房间里，气氛沉闷得能拧出水。
谢承霄黑着脸坐在桌边，背对着她，一言不发，浑身散发 “生人勿近” 的低气压。
林星瑶倒了杯水递过去，故意凑到他面前.
“喂，谢承霄？你怎么了？说话啊？别跟个闷葫芦似的。”
谢承霄眼皮都没抬，直接扭过头，给她一个冷冰冰的后脑勺。
林星瑶看着他这 “拒绝沟通” 的傲娇模样，非但没生气，反而觉得好笑，忍不住 “噗嗤” 一声笑了出来。
谢承霄猛地转过头，眼神像刀子一样剐过来。
“你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
林星瑶憋着笑，故意逗他。
“没什么，就是以为你突然变成聋子哑巴了。
怪可惜的 ，毕竟你除了吵架，也没别的用处了。”
“哼！”
谢承霄冷哼一声，眼神更冷，“我更希望我瞎了！”
语气里满是怨气和酸意，“省得看你们两个眉来眼去，碍眼！”
林星瑶被这醋意冲天的话噎了一下，随即叉腰道。
“你不高兴？不高兴你在我屋子里耍什么脾气？
王爷了不起啊？这是我的地盘，不想待就走！”
谢承霄被她这理直气壮的态度气得胸口起伏，猛地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带着压迫感逼近。
“你的地盘？林星瑶，你是不是忘了……”
他话没说完，林星瑶却眼尖地发现，他起身时牵扯到伤口，眉头不自觉皱了一下，脸色也更白了些。
她心里的火气瞬间被担忧取代，声音软下来。
“…… 你伤口是不是又疼了？”
伸手想去碰他捂着的地方，“让我看看，是不是又渗血了。”
谢承霄一把挥开她的手，动作有些粗暴。
“不用你管，去找你的太子殿下，他温柔！他稳重！他懂你！你跟他过去啊！”
“谢承霄！”
林星瑶被他这别扭劲儿弄得又气又心疼，“你讲不讲道理？我跟殿下就是朋友，刚才不过是……”
“我不想听！”
“你哄他！你向着他！你和他合起伙来耍我！你……”
他声音哽了一下，一时说不出话，只是死死瞪着她，胸口剧烈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