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承霄一脚踹开曹府朱门，门板 “哐当” 撞在廊柱上，碎裂声惊飞了檐下宿鸟。
他长剑出鞘，寒光凛冽直逼曹云逸咽喉。
“她在哪？”
曹云逸被这突如其来的狠戾惊得后退半步。
随即定了定神，苦笑一声 。
他本就看不惯谢承霄的偏执，此刻索性扬声道。
“林姑娘已经走了。她不属于这里，王爷比谁都清楚，何必自欺欺人？”
“少废话！”
谢承霄眸色猩红，剑锋又逼近一寸，剑锋割得曹云逸脸颊生疼。
“是你帮她逃的？是不是你蛊惑的她？”
曹云逸摇头，神色坦然迎上他的目光。
“我若有这本事，早带她远走高飞，何必留在这里看你发疯？”
他顿了顿，故意加重语气。
“她是自己走的，走前只留下一句话 。”
谢承霄的剑尖微微发颤，喉结滚动着等待下文。
“告诉谢承霄，别找我。”
曹云逸直视着他眼底的猩红，一字一句道。
“我们本就不是一路人，他那副偏执的样子，我看着就厌恶，甚至觉得恶心。”
“我不信！”
谢承霄冷笑一声，剑锋寒光一闪，直刺曹云逸咽喉。
“她绝不会说出这种话！定是你编造的假话！”
曹云逸迅速侧身避开，脖颈仍被剑锋划开一道血痕，鲜血瞬间染红了衣领。
他踉跄后退，脸色微白，终是被谢承霄的杀意震住，低喝一声。
“拦住他！”
府中侍卫立刻拔刀冲上，将谢承霄团团围住。
谢承霄剑势凌厉，一剑横扫，两名侍卫的佩刀应声断裂！
鲜血飞溅中，一人捂着淌血的肩膀跪地哀嚎，另一人被剑气震退数步，狠狠撞翻廊下花架，青瓷花盆碎裂一地。
剩余侍卫咬牙再上，刀光剑影交织成网。
谢承霄眸色猩红如血，招式愈发狠绝，每一剑都带着玉石俱焚的疯狂。
可就在他即将突破重围，剑锋即将触到曹云逸衣襟时。
“铮！”
一道寒光骤然从侧面袭来，精准无比地架住他的剑锋。
苏玉衡一身玄衣，长剑稳稳挑开谢承霄的攻势。
“靖王殿下，得罪了！”
谢承霄本就厮杀多时，体力早已透支，此刻被苏玉衡全力一击逼退，踉跄两步才勉强站稳。
还未等他调整气息，身后两名暗卫已如鬼魅般出手，一左一右扣住他的肩膀，膝弯同时用力一顶。
“砰！”
谢承霄被强行按跪在地，冰冷的剑锋横在颈前，寒气刺骨。
他肩头被暗卫死死压住，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却仍仰头死死盯着缓步走来的谢承渊，眼底猩红未褪。
“谢承渊！你不是说，为了她，你能做一切吗？如今却要拦我！”
谢承渊垂眸看他，神色平静得近乎冷漠。
“二哥，她已走了。你这般闹下去，除了让她更厌恶，还有什么用？何必执迷不悟？”
“执迷不悟？”
谢承霄忽然低笑，笑声里带着几分癫狂的狠意。
“我宁可让她恨我，也要把她锁在身边！总好过让她从我的身边彻底消失！”
谢承渊闭了闭眼，冷声下令。
“送他回靖王府，没有我的命令，不许他踏出府门半步。”
侍卫们立刻上前，架起仍在挣扎的谢承霄。
“我不回王府！”
谢承霄奋力挣扎，眸底猩红几乎要滴出血来，声音嘶哑如破锣。
“我要去林府！”
侍卫们为难地看向谢承渊，手上的力道却不敢放松。
谢承渊沉默片刻，终是摆了摆手。
“随他去。”
谢承霄踉跄着踏入林星瑶的屋子时，地上的凌乱已被收拾干净，桌椅归位，窗明几净，仿佛她从未在此处住过，从未留下过任何痕迹。
他独自躺在她曾睡过的床榻上，闭上眼，指尖死死攥紧被褥，仿佛这样就能抓住一丝她残留的气息。
万一…… 她发现胭脂盒忘带了，突然回来取呢？
万一她推开门，笑着说“王爷，我逗你呢，我不走了。”
万一她说……“王爷，我离不开你，没有你我活不下去。”
他忽然低笑出声，笑声嘶哑如沙砾碾过喉咙。
“林星瑶…… 你比毒箭还毒，比我母妃当年的疯病还狠。”
他抬手按住心口，那里像是被剜去了一块。
“你不如走之前杀了我，让我永远停在昨天……”
喉结滚动，字字都像渗着血。
“停在你在我怀里，耳根红透的那一刻。”
另一边，谢承渊指尖抵着眉心，眼底暗沉如夜。
苏玉衡抱拳立于阶下，低声问。
“殿下今日为何一直拦着靖王？以他的性子，怕是会记恨您。”
谢承渊抬眸，目光穿过窗棂，望向远处阴云密布的天际。
“我有种预感…… 她现在即便想走，也走不了。”
苏玉衡一怔，眉头微蹙。
“属下不明白。曹云逸既说她已离开，为何会走不了？”
谢承渊唇角扯出一丝极淡的弧度，眸中寒意凛冽。
“不明白的事太多了。”
他转身走向书案，“只要在谢承霄发现之前找到她就好。”
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腰间那半块从地上拾起的碎玉，“正好，也让他彻底断了念想。”
他从书案暗格中取出一幅泛黄的画像，缓缓展开 。
画中女子眉眼弯弯，竟与林星瑶有八九分相似。
谢承渊指尖抚过画中人的眉眼，眸色晦暗难辨。
“若真是你……”
他忽然冷笑，“此刻，你定然走不了。”
.......
客栈内，林星瑶蜷缩在床榻上，被子裹得紧紧的，却仍觉得寒意从骨头缝里往外渗。
窗外雨声淅沥，敲打着窗棂，像极了谢承霄昨夜落在她额间的吻，轻柔却带着不容抗拒的重量。
她盯着跳动的烛火，脑海中全是那两人的影子。
谢承霄猩红着眼提剑的模样，谢承渊垂眸替她绾发时的温柔，还有两人争执时剑拔弩张的杀气……
“不行！林星瑶，你必须狠下心！”
她猛地摇头，把脸埋进膝盖。
“你本来就不属于这里，他们的世界太危险，你留不住的。”
肚子 “咕咕” 叫的声音打断了思绪，林星瑶饿得眼冒金星，终于忍不住爬起来，翻出行李里的男装。
她麻利地束起长发，裹上粗布衣袍，往脸上抹了点灶灰，又压低斗笠，对着铜镜转了一圈，满意地拍拍手。
“完美！这下没人能认出我了！”
推开窗，夜色正浓，街上行人稀少。
她蹑手蹑脚翻出窗户，轻盈落地，贴着墙根溜向夜市方向。
林星瑶蹲在胡同角落，捧着热腾腾的肉包子正啃得香，忽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逼近 。
一个头戴黑纱的男子快步掠过，险些撞翻她的油纸包。
两人猝不及防对视一眼，男子瞳孔骤缩，猛地捂住她的嘴将她拽到阴影处，力道却不重，怕弄疼了她。
“别出声。”
他压低嗓音，气息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不稳。
林星瑶瞪大眼睛，余光瞥见巷口闪过几道黑影，刀鞘反射出冷光，显然是有人在追他。
她乖乖闭紧嘴，连呼吸都放轻了。
直到巷口脚步声渐远，男人才松开手，从怀中掏出一方素白手帕，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掌心。
那里沾着她唇上蹭来的油渍，他却半点不嫌弃。
林星瑶压低嗓音，粗声粗气地学男子行礼：“不好意思啊，公子，没撞着您吧？”
她偷偷抬眼打量他。
大半夜戴黑纱，能看清路吗？
可这人身上的气息…… 那股清冽的沉水香，分明和谢承渊惯用的熏香一模一样。
“太子怎么可能大半夜这副打扮溜出来？”
她暗自摇头，定是自己想多了。
正犹豫着要不要溜走，巷口突然传来嘈杂声。
几个侍卫模样的人手持画像，挨个盘问街边小贩。
“见过这个女人吗？找到重重有赏！”
小贩们纷纷摇头，说没见过。
林星瑶余光瞥见画像一角，心头猛地一跳。
那分明是她的脸，画像上的人梳着她常挽的发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