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风的手指终于碰到了十七剑的剑柄。冰冷的金属贴在掌心，像一块沉入深井的铁。他用左手发力，把剑从地上拔了起来，剑尖划过石面，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通道尽头已经看不见谢晓峰三人的身影。他知道他们没停，也没回头。这很好。
敌人还在往前走。为首的那人抬起青铜剑，裂纹里的暗红光芒越来越亮。其余两人分列左右，步伐一致，没有一丝迟疑。
林风咬破舌尖，血腥味在嘴里散开。疼让他清醒了一瞬。他把真气灌进左臂，经脉像是被烧红的针扎着，但他没停下。系统界面在眼前闪了一下：【融合点剩余3%，是否激活“剑意残响”？】
他点了确认。
十七剑突然震颤起来，剑身嗡鸣，地面随之龟裂，一道道细缝朝四周蔓延。剑气如潮水般涌出，虽不如完整一击那般凌厉，却也足以制造出即将爆发的假象。
敌人脚步一顿。
首领举剑凝势，另外两人后退半步，警惕地盯着林风。他们的动作整齐得不像活人，倒像是被同一根线牵着的木偶。
林风没动。他知道这种震慑撑不了多久。他用剑尖轻轻在地上划了一道弧线，引动头顶岩层震动。几块松动的石头应声而落，砸在通道中央，烟尘腾起，遮住了视线。
他借机拖着剑往后挪。每动一下，胸口就像被人用锤子敲了一下。右臂完全使不上力，五指僵硬，垂在身侧。他靠着岩壁，一点一点往前蹭。
烟尘渐散。
敌人穿了过来，步伐依旧稳定。他们没有被落石吓住，也没有因为视线受阻而减缓速度。他们甚至没去看那些碎石，仿佛只是踩过一片落叶。
林风喘了口气，靠在凹陷的岩壁里。他从怀里摸出那块晶石碎片，是之前在宝库顺手带出来的。边缘锋利，带着一丝微弱的能量波动。
他把它塞进十七剑的剑格。系统立刻提示：【检测到异界能量结晶，可临时提升剑气传导效率，增幅约40%】。
剑身微微发亮。
林风握紧剑柄，忽然低吼一声，声音短促而有力。不是攻击，也不是挑衅，而是三长两短的频率——和宝库机关启动时的声波信号一模一样。
通道深处传来机械运转的声音。两侧石壁猛地射出数道流光，不是箭矢，也不是刀刃，而是泛着蓝光的能量束，打在地面和墙上，炸出一个个焦黑的坑洞。
敌人被迫停下，举剑格挡。能量束虽然不密集，但来得突然，逼得他们分散站位。
林风抓住机会，翻身滚进一处岩壁凹槽。他靠在那里，心跳快得几乎要冲出喉咙。汗水顺着额头滑下，混着血水流进眼睛，火辣辣的疼。
他闭了闭眼，强迫自己冷静。
这些人不怕痛，不怕死，还能共享战斗经验。硬拼不行，拖延也不行。唯一的办法，就是让他们误判节奏，打乱阵型。
他把十七剑横在腿上，左手缓缓运功。晶石开始发热，剑身的光芒越来越强。他知道这一击之后，可能再也站不起来。
但他必须动。
他猛地跃出死角，十七剑横扫而出。剑气割裂空气，直扑最前方的敌人。那人抬剑格挡，却被震退三步，脚下的岩石都裂开了。
另外两人立刻围上来，形成夹击之势。
林风不退反进，剑锋一转，刺向左侧敌人的咽喉。对方反应极快，侧身避让，但还是被剑气擦中脖颈，留下一道浅痕。没有血，只有一缕黑烟冒出来。
林风心头一跳。果然，他们不是人。
他趁势后撤，不再恋战。刚才那一击耗尽了他最后的力气，手臂抖得厉害，连剑都快握不住。
通道前方终于出现了光。不算亮，是清晨那种灰白色的天光，照在出口的石阶上。
还有不到三十丈。
他拖着剑往前走，脚步踉跄。身后脚步声再次逼近，比之前更快。
林风没回头。他知道只要停下，就再也没机会站起来。
他一边走，一边从腰带上扯下一枚铜铃——是张松溪留下的机关零件，原本用来测风向。他用力捏碎铃铛，将里面的粉末洒在地上，又用剑尖挑起一些，甩向头顶的岩缝。
粉末遇空气后迅速氧化，冒出淡淡白烟。
敌人追到近前，刚要动手，其中一人踩中残留的粉末。一声闷响，小范围爆燃炸开，火光一闪即灭，却让三人齐齐顿了一步。
就是现在！
林风拼尽全力冲向出口。双腿像灌了铅，肺里像是被刀割着，但他没停。一步，两步，三步……
他终于踏上了最后一级台阶。
外面是一片荒坡，晨风吹在脸上，带着湿土和草叶的气息。远处山脊轮廓清晰，天边泛白。
谢晓峰站在坡顶，转身望来。
林风想笑，却只咳出一口血。他摇晃了一下，单膝跪地，十七剑拄在地上，支撑着身体。
谢晓峰快步下来，扶住他的肩膀：“你来了。”
林风点头，从怀里掏出《剑道辑录》，递给谢晓峰：“书……交给你。”
谢晓峰接过，没说话，只是把书紧紧按在胸前。
俞莲舟背着昏迷的张松溪走过来，脸色苍白，但眼神依旧锐利：“后面清了。”
林风抬头看了看天空。云层裂开一道缝隙，阳光洒下来，照在他脸上。
他靠坐在一块石头上，喘着气，手指慢慢松开十七剑的剑柄。剑还立着，插在土里，微微晃动。
谢晓峰蹲下来看他：“还能走吗？”
林风动了动嘴唇：“你说呢？”
谢晓峰没答，直接把他胳膊搭在自己肩上，用力扶了起来。
四人开始往山下走。身后通道轰然塌陷，碎石滚落，黑雾被封死在地下，再也出不来。
张松溪在俞莲舟背上轻轻哼了一声，眼皮颤了颤，没睁眼，嘴角却翘了一下。
林风走得很慢，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但他没喊疼，也没停下。
太阳升起来了。
山坡上的草叶挂着露水，有人走过时，水珠落在鞋面上，洇开一小片深色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