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风跪在寒玉平台上,剑插地缝,残臂卡在剑柄与石面之间,勉强撑住不倒。血从胸前的伤口不断渗出,顺着剑脊流下,在平台裂隙里积成一圈暗红。他低头看着那滩血,忽然笑了。
“原来血流多了,真能看得更清楚。”
他抬起右手,指尖蘸了点血,在左臂断裂处的骨头上轻轻一划。刺痛让他眉头一跳,可这痛感却像一根线,把他快要散掉的意识重新拉了回来。
“系统,还能动吗?”他在心里问。
【警告:经脉损毁度87.3%,七处主脉濒临断裂,建议立即停止一切内力运转。】
“我偏要运。”
他闭上眼,开始调动体内残存的真气。不是为了疗伤,也不是为了压制紫焰或寒毒,而是反过来——主动去撞那几条早已千疮百孔的经络。
第一股气流冲向肝经时,肋下像是被人用钝刀慢慢割开。他咬牙,没停。
“一伤肝。”
第二道冲肺经,胸口猛地一缩,喉咙涌上一股腥甜,但他硬生生把那口血咽了回去。
“二伤肺。”
第三道走脾经,胃里翻江倒海,仿佛有火在烧肠子。他抖着肩膀,冷汗混着血水往下淌。
“三伤脾……操,真疼。”
每撕裂一处经脉,身体就晃一下。但他死死抓住剑柄,像抓着最后一根浮木。
上官燕还躺在不远处,脸朝下伏在平台上,一动不动。她是在冰盾炸裂那一瞬被气浪掀飞的,头磕在石棱上,昏了过去。她的剑离手三尺,剑穗上的红绳被热风吹得微微摆动。
圣女已经不动了。整个人结成了半透明的冰雕,双膝跪地,双手离背,掌心向上,像是最后还在试图输送真气。可那股寒劲早已耗尽,只留下一层薄冰覆在她脸上,映着岩浆的光,一闪一闪。
林风睁开眼,视线模糊了一瞬,又渐渐清晰。
他看见了。
就在那片碎裂的冰盾背后,一道微弱的金光缓缓浮现。是一卷古籍的轮廓,焦黄泛黑,边角卷曲,像是被火烧过又埋了多年。上面五个字若隐若现——“太极引气图”。
“武当的东西……果然藏在这儿。”
他咧了咧嘴,想笑,结果牵动伤口,咳出一口带火星的血沫。
“难怪玉罗刹非要我完成融合。她要的不是血脉共鸣,是这本书。”
他明白过来。寒玉、圣火令、阴阳交汇之地,这些都不是终点。真正的钥匙,是这本记载了张三丰早期内功心法的残卷。它不在武当藏经阁,不在掌门手中,而被封在这魔教总坛最深处,由冰盾守护,以双生之血为引。
“她们姐妹争了一辈子,其实谁都没拿到。”他喃喃,“真正能碰它的,是个外人,还是个快死的外人。”
他又闭上了眼。
第四道真气冲向肾经,腰椎一阵剧震,双腿瞬间麻木。他差点栽倒,全靠残臂死死抵住剑身才稳住。
“四伤肾。”
第五道走心经,心脏猛地一抽,眼前发黑,耳朵里嗡嗡作响,像是有人在他脑子里敲钟。
“五伤心……老子还没谈过恋爱,你别停啊。”
第六道冲胆经,太阳穴突突直跳,头皮发紧,仿佛有钉子从颅顶一颗颗钉进去。
“六伤胆……胆小的人干不了这事儿。”
他喘得厉害,每一次吸气都像在吞玻璃渣。岩浆湖依旧沸腾,热浪一波波扑来,可他的身体却越来越冷。失血太多,体温正在流失。
“系统,还有多少时间?”
【预计意识维持时间:六分十四秒。心跳频率下降至42次\/分,建议终止行动。】
“再给我一分钟。”
他睁开眼,盯着那本悬浮的古籍。
只剩最后一击。
第七道真气,他不再引导,而是直接引爆。
不是顺着经脉走,是让它在丹田里炸开,像一颗石头砸进干涸的河床,把所有残余的通道全都震碎。
“七伤之后……可通天门!”
轰!
一股无法形容的剧痛从腹部炸开,瞬间席卷全身。七处经脉同时断裂,气血逆冲,直贯头顶。他的白发无风自动,根根竖起,像是被雷劈过。
就在这一刻,他的剑意动了。
不是刻意催动,而是身体在濒死边缘自然释放的求生意志,混着这些年拼杀出来的狠劲、执念、不甘,全部凝成一道锋利无比的意念,直刺前方!
咔嚓——
那层残存的冰盾再也撑不住,从内部裂开蛛网般的纹路,紧接着轰然炸碎!
碎片四溅,有的落入岩浆,瞬间汽化;有的擦过林风的脸颊,划出几道血痕。他没躲,也没动,只是伸出了右手。
那只手抖得厉害,指节发青,指甲崩裂,可它一点一点抬了起来,朝着空中缓缓飘落的古籍残页探去。
一页,两页……第三页刚落入他掌心,忽然间,体内传来一声闷响。
像是某种锁链断了。
紧接着,一股温润的气息自膻中穴升起,不似紫焰那般暴烈,也不像寒毒那样刺骨,反倒像春日溪流,悄无声息地润过干枯的经络。
【检测到《太极引气图》残篇接触,触发被动融合条件。是否吸收?】
林风没回答。
他只是死死攥着那几页纸,指缝间渗出血来,把焦黄的纸边染成暗褐色。
“吸收。”他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得不像人声,“把这玩意儿……融了。”
【融合开始。消耗融合点:17。当前剩余:3。】
一股暖流顺着手臂流入心脉,虽不能修复断裂的经络,却暂时稳住了心神。他靠着剑,单膝跪地,呼吸渐渐平稳了些。
远处,上官燕的手指动了一下。
她还没醒,但睫毛轻颤,嘴唇微张,似乎在梦里说了什么。
林风低头看了看自己颤抖的手,又看了看那本残卷。
“你说……张三丰当年创这功法,是不是也把自己快玩死了?”
没人回答。
岩浆湖的震动却忽然加剧。平台边缘开始出现细密的裂缝,赤红的光芒从地下透上来,像是大地睁开了眼睛。
他没抬头看天,也没去管四周的变化。
只是把那几页残卷贴在胸口,压在伤口之上。
血慢慢浸透纸张,那些古老的文字仿佛活了过来,在血渍中微微发光。
他的右手依然抓着剑柄,左手垂在身侧,残臂上的骨头露在外面,沾着灰和血。
风吹过,带起一缕白发,扫过眼角。
他眨了眨眼,一滴汗混着血滑下来,落在剑格上,顺着纹路流进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