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风抬脚跨过紫霄宫门槛时,那半页血纸正巧落在他刚才站的位置。他没回头,只觉袖口被山风扯了一下,像有人轻轻拽了根线。
殿内极静。
青砖铺地,四根蟠龙柱撑起穹顶,梁上悬着一盏铜灯,火苗歪了一瞬,又直起来。张三丰走在前头,步履无声,枯枝拄在身侧,像是随手捡的柴棍。
“站这儿。”老道忽然停步,指了指大殿中央一块磨得发亮的石板。
林风照做。他站定后才发现,那石板上刻着半个八卦图,凹槽里积了些陈年香灰。
张三丰抬起枯枝,在空中缓缓划出一道弧线。动作不快,甚至有点懒散,可林风却觉得那枝尖带起了风——不是吹动衣角的那种风,是压在皮肉下的暗流,顺着经脉往肩井穴钻。
“斜单鞭。”老道说,“看着像守,其实是引。”
话音落,枯枝轻点地面,发出“嗒”的一声。
林风脑子里突然冒出个念头:这招要是配上夺命十三剑的节奏,会不会直接把人拖垮?他刚想抬手比划,耳朵忽然一烫。
外殿门轴“吱呀”一声,被人从外面踹开。
五条黑影冲了进来,脚步沉重,踩得香炉震了三震。中间那人被架着双臂,脸色青灰,左肩渗出血迹,走路拖着一条腿——正是宋远桥。
带头的黑衣人一手掐着他后颈,另一手持刀抵住他咽喉。那刀弯如残月,刃口泛紫,刀尖垂下一滴血,砸在青砖上“滋”地冒起白烟,石头表面立刻塌了个小坑。
“交《太极剑》真本。”黑衣首领嗓音沙哑,像两块锈铁在磨,“不然,武当大师兄今日就断在这儿。”
林风没动。
他右手搭在黑鱼皮鞘上,指尖微微发烫。系统界面在眼前一闪而过:【检测到西域赤炼毒,目标中毒已深入足少阳胆经,行动受限,毒素扩散速度减缓——疑似服用过临时压制药丸】。
有意思。
这人中了毒还能撑到现在,要么意志够硬,要么……早被人算准了会来这儿。
张三丰依旧站着,枯枝垂地,眼皮都没抬:“尔等闯我紫霄宫,挟持弟子,所求不过一部残谱?”
“残谱?”黑衣首领冷笑,“武当藏得住真本,还怕我们拿?三十年前峨眉灭门那夜,你们不也派人去抢过《九阴》下半卷?”
张三丰摇头:“贫道扫地,不扫江湖旧账。”
话音未落,那首领手腕一抖,刀锋贴着宋远桥脖子滑出半寸,皮肤立刻翻起一道紫线,血还没流出来,颜色已是暗黑。
林风瞳孔一缩。
他左手悄然抬起,十七道细不可察的剑气自袖口溢出,在胸前织成一张无形网。剑气极薄,如同蝉翼贴在空气里,既不前逼也不后撤,只等着对方出手那一瞬的破绽。
黑衣首领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猛然抬头盯向林风:“你就是那个从云梯上跳下来的外人?听说你用了太极劲?可惜啊——”他狞笑,“懂劲不懂毒,活不过明日午时。”
说着,他刀尖一挑,那滴紫血猛地弹射而出,直取林风面门!
林风头微偏,剑气网轻颤,血珠撞上屏障,“啪”地炸成雾状,又被第二层气劲绞碎成虚无。
就在这一瞬,黑衣首领暴起!
刀光暴涨,紫芒如蛇缠向宋远桥脖颈——这一下明显不是要杀人,而是逼宫!
林风右脚踏前半步,黑剑仍不出鞘,仅以剑柄重重撞地。
“咚!”
震荡波沿青砖疾行,两名架着宋远桥的黑衣人脚下一晃,膝盖微屈。就在这刹那迟滞中,林风左手剑气网骤然收缩,化作一道锐流直扑刀背连接处。
他看出来了——那刀柄与刀身接缝太整齐,不像一体锻造,倒像是机关嵌合。
剑气擦过刀脊,“叮”地一声,火星四溅。
黑衣首领猛地挥刀格挡,动作略显滞涩。林风嘴角一扬:果然有问题。
张三丰这时才开口,声音不高:“尔等所求,不过是别人不要的东西。”
“放屁!”黑衣首领怒吼,“赵敏手里那份是假的,阿大死前亲口承认——真正的《太极剑》在武当!”
林风一愣。
赵敏?阿大?这名字听着耳熟,但不是现在该想的事。
他盯着那把弯刀,心里盘算:若这是蒙古那边的人,为何用西域毒?赤炼门的手法明明更接近吐蕃一带……
念头未落,宋远桥突然闷哼一声,身体一软,差点跪倒。两名黑衣人用力架住他,其中一人低声咒骂:“药效快过了,快点解决!”
林风眼神一凝。
原来他们带宋远桥来,不只是人质——还是诱饵,用来逼出真本下落。可这毒发作有规律,说明背后有人精确计算过时间。
谁能让武当大师兄中毒,又能掐准他何时被劫?
他不动声色,右手缓缓抚过剑鞘,心中默念:不能乱来。眼下局势,一招错,宋远桥就得当场断气。
张三丰却忽然笑了。
“你们以为,贫道为何今日才开讲?”他拄着枯枝,慢悠悠道,“昨夜扫落叶,今早扫台阶,下午扫院子——就差没扫你们这几个躲在松林里的耗子。”
黑衣首领脸色一变:“你说什么?”
“我说——”张三丰抬起眼,目光如古井映月,“你们进山的时候,贫道已经在等了。”
话音未落,殿外传来“咔嚓”一声脆响,像是树枝断裂。
紧接着,屋顶瓦片微微一震。
林风立刻意识到:有人在上面埋伏,刚刚踩塌了一片瓦。
但他来不及抬头。
黑衣首领怒吼一声,刀锋猛然压下,直取宋远桥咽喉!
林风暴起,黑剑仍未出鞘,左手剑气凝成一线,直刺刀柄机关缝隙。同时右肩下沉,整个人如旋风般切入三人之间。
张三丰站在原地,枯枝轻抬三分,指向殿角香炉。
香灰忽然腾起,形成一道薄烟屏障,挡住了后续冲进来的两名黑衣人视线。
林风的剑尖已经触到刀柄。
就在金属相接的瞬间,系统提示跳出:【检测到特殊机关结构,融合点+10,是否立即解析?】
他没选。
因为那把弯刀,突然开始发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