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风的手还握在剑柄上,指节泛白。神剑的重量比他想象中轻,却沉得让肩头又是一阵发烫。刚才那滴血落下的位置,岩面焦痕未散,像一枚烧过的印记。
谢晓峰站在他身侧半步远,目光已不在他身上,而是落在前方三丈开外。
慕容秋荻跪坐在地上,背脊挺直,像是不肯倒下。她左手撑着地,右手缓缓抬起,掌心向上,一寸幽蓝的剑身从她袖中滑出,寒光如泪。
“情殇……”她低声道,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你陪了我十八年,杀过三十六个负心人,今日,再随我走最后一程。”
剑尖离地不足半寸,可空气已经开始扭曲。一圈圈涟漪自剑身荡开,带着腐骨蚀魂的冷意。她的经脉早已被蛊丝焚尽,此刻催动的不是真气,是命。
林风心头一紧,本能想抬剑格挡,却被一股无形之力压住动作。不是禁制,也不是封穴,而是一种更沉重的东西——那是两股剑意交锋前的死寂,压得人连呼吸都慢了半拍。
谢晓峰动了。
他没有迈步,只是手腕一翻,神剑离鞘三寸,一道青光便撕裂空气,直扑慕容秋荻面门。
她不闪不避,只将情殇剑横于胸前,剑刃迎上那道青芒。
轰!
剑气相撞的瞬间,地面炸开蛛网般的裂痕,岩浆从缝隙中喷涌而出,又被两股力量硬生生逼退。青光与幽蓝缠绕攀升,在空中交织成一个缓缓旋转的圆——阴阳相扣,黑白流转,竟似一幅活过来的太极图。
林风瞳孔微缩。这不是普通的对拼,而是两种剑道意志的角力。一边是正道归位、万法澄明的天理之剑,一边是情劫入骨、以命殉情的执念之剑。二者不分上下,也不打算分出胜负。
天地为之失衡。风向逆转,云层翻滚,整座冰火岛发出低沉的震颤,仿佛地脉即将崩裂。
“不能再僵持了。”林风咬牙,体内融合点因双生蛊解除暴涨至三千,经脉修复如初,甚至比之前更强。他调动系统中所有积累的剑道烙印——太极剑意的圆转、夺命十三剑的决绝、寒铁剑境的厚重、凤血共鸣的灵动……一一在识海闪过。
可这些都不够。
他忽然明白,这局没法用“破”来解。谢晓峰不想杀她,慕容秋荻也不想活。这场对决,本就是一场封印与解脱的共舞。
真正的破局点,不在剑锋,而在中心。
就在他思索之际,空中太极图突然一颤。慕容秋荻嘴角溢出黑血,眼中却燃起最后的光。她五指猛然收拢,情殇剑爆发出逆向剑罡,整幅太极图开始扭曲变形,青龙虚影哀鸣一声,竟反噬向谢晓峰眉心!
谢晓峰神色不变,只将神剑收回半寸,剑意内敛,似要以自身为盾,硬接这一击。
林风不能再等。
他松开神剑。
长剑落地,插进岩缝,嗡鸣不止。
他右脚前踏一步,右手食指缓缓抬起,指尖凝聚全身真气。无剑指,并非无招,而是把所有剑意压缩成一点,不斩物,只点破。
“点破……才是破局。”
他一步跃出,身影如箭离弦,直冲太极图核心。
指尖触及交汇点的刹那,时间仿佛凝滞。
所有剑气停止奔涌,青与蓝不再对抗,而是如百川归海,尽数涌入那一指之端。天地骤然清明,风停了,火熄了,连岩浆都静止了一瞬。
唯有林风的一指,悬在半空,纹丝不动。
谢晓峰闭目盘坐,神剑归鞘,气息平稳,似已退出战局。
慕容秋荻仰面倒下,胸口不再起伏。情殇剑断去三寸,残刃插在她身侧,剑身光泽渐渐黯淡。她的身体开始泛出微弱的光点,如同夜露蒸发,无声无息地消散。
唯有一滴清泪,从眼角滑落,砸在焦土上,没留下任何痕迹。
林风仍保持着出指的姿势,指尖微微颤抖。那一瞬间涌入的剑意太多,几乎撑裂他的识海。他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在苏醒——不是某一套剑法,而是一种更深的感知,像是黑暗中有人轻轻推开了门。
十五剑的契机,就在眼前。
但他不能动。
那扇门后的东西太重,稍有不慎便会反噬自身。他只能站着,任由经脉中的真气自行流转,试图消化那一指所触到的“道”。
谢晓峰睁开眼,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只是轻轻抬手,将神剑从岩缝中拔出,横放在膝上。
远处,毒雾仍在翻滚,但已不再有杀机。
林风终于缓缓放下手,指尖残留一丝温热。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忽然笑了。
“原来……最狠的剑,是不用出的。”
话音未落,他猛地抬头,望向东方。
那里原本是海天交界处,此刻却浮现出一道模糊的轮廓——像是一座山,又像是一柄倒插在海中的巨剑。
与此同时,他识海深处,系统界面悄然弹出:
【检测到“夺命十五剑”觉醒条件触发:见证情断、剑归、道破三重境】
【是否融合?消耗融合点3000,融合“燕十三·十四剑雏形”“谢晓峰·无剑意”“杨过·重剑心境”“张三丰·太极归元”,生成“十五剑·初式”】
林风盯着那行字,呼吸放慢。
他知道,一旦选择,就再也不能回头。
他抬起手,准备确认。
就在这时,谢晓峰忽然开口:“你若出这一剑,便再不是破局之人,而是入局之人。”
林风的手停在半空。
谢晓峰望着远方那道轮廓,声音低沉:“十五剑,不是用来赢的。”
“是用来葬送的。”
林风没答,也没动。他的手指还悬在空中,离确认键只差一寸。
神剑静静躺在谢晓峰膝上,剑身映着天光,忽明忽暗。
远处海面,那道轮廓又清晰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