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风站在洞口，背对着昏睡的孩子和角落里的铁真真。他刚松了口气，肩头却猛地一沉，像是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压住。肋骨处传来锯齿般的钝痛，一路窜到指尖，整条左臂都麻得不听使唤。
他没吭声，只是缓缓盘膝坐下，手掌贴地稳住身形。体内真气像乱流的河水，在经脉里横冲直撞。他试着运转太极剑的心法，想把这股躁动压下去，可刚引动一丝气劲，肩窝就像被烧红的针扎进肉里，疼得他额头冒汗。
“别硬撑。”
一道清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林风扭头，看见一个白衣人坐在轮椅上，不知何时已进了洞。那人面容瘦削，眼神却亮得吓人，盯着他看了两息，又扫了一眼还在昏迷的孩子，轻轻摇头：“你用剑气救人，不是错。但拿自己当炉子去烧，迟早把自己炼废。”
谢晓峰站在石棺旁，低声道：“他是欧阳明日的师父，江湖人称‘赛华佗’。若论医术，当今无人能出其右。”
林风咬牙忍着痛，勉强笑了笑：“那您老既然来了，不如行个方便？我这身子骨，再撑两天就得散架。”
赛华佗冷笑：“我治的是病，不是莽夫。你刚才那一剑拦得倒是快，可你心里有没有想过，万一失手，那孩子就真没救了？”
“我想过。”林风抹了把脸上的汗，“但我不能看着他死。”
“所以你就拿命去换？”赛华佗目光如刀，“医道讲仁心，也讲分寸。你这种打法，叫拼命，不叫救人。”
林风没说话，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指节发青，掌心还沾着方才护孩时蹭到的灰土。他忽然抬起右手，指尖凝聚一丝极细的剑气，小心翼翼探向孩子的胸口，顺着心脉缓缓送入。
动作生涩，节奏也不稳，但那缕剑气确实稳住了孩子微弱的呼吸。
洞内一时安静。
赛华佗盯着那道微不可察的气流，眼皮跳了跳，终于点头：“你还算有点悟性。至少知道剑气也能活人，不只是杀人。”
“我一直觉得，剑这东西，看谁用。”林风收手，喘了口气，“砍人脑袋是一剑，打通经络也是一剑。区别不在剑，而在手。”
赛华佗沉默片刻，忽然道：“想学我的医术？可以。但我有个条件——我要《独孤九剑》的秘籍。”
林风一愣：“那不是慕容家的东西？她随身带着，从不离身。”
“所以我才说，这是拜师礼。”赛华佗语气平静，“你要真有本事，就把秘籍从她手里夺来。三日内交到我手上，我便传你《金针渡劫》真法，教你如何以剑气通经活络、调和阴阳，真正实现医武双修。”
谢晓峰插话：“《独孤九剑》是慕容家祖传之物，藏在天尊总坛最深处的铁匣中，由十二名长老轮流看守。你若贸然行动，必遭围杀。”
“我知道。”林风低头看着自己的剑柄，上面有一道裂痕，是之前挡慕容秋荻那一剑时留下的，“可我现在这状态，别说闯总坛，走出这个山洞都费劲。经脉像被人拿刀割过一遍，真气走哪儿堵哪儿。”
赛华佗冷冷道：“正因如此，你才更该停下。继续这么拼，不出三天，你就会全身经脉崩裂，轻则瘫痪，重则暴毙。”
“那您能不能先教点皮毛？等我拿到秘籍再补全？”林风抬头，直视对方眼睛。
“不行。”赛华佗断然拒绝，“我这一脉，从不半途授艺。要么不教，要么倾囊相授。你若失败，我也不会出手救你第二次。”
林风咧嘴一笑：“好家伙，这不是逼我玩命嘛。”
“是你自己选的路。”赛华佗淡淡道。
谢晓峰走到林风面前，声音低了些：“你不必非去。我可以设法引开守卫，给你创造机会。但前提是你得先稳住体内真气，否则还没进总坛，人就垮了。”
林风点点头，忽然单膝跪地，直视赛华佗：“先生，我拜您为师。三日内，我把秘籍带回来。”
洞内一静。
赛华佗愣了两秒，随即仰头大笑：“好！痛快！我就喜欢不要命的徒弟！”他抬手指着林风，“记住，你要是死了，可别怪我没提醒你——我只认秘籍，不认尸体。”
“放心。”林风站起身，拍了拍膝盖上的尘土，“我还不想死。我爹妈花那么多钱供我上学，我要是现在挂了，太对不起他们。”
谢晓峰微微一怔：“你……还念书？”
“念到大二退的学。”林风耸肩，“后来干过快递、送过外卖、在夜市摆过摊卖烤串。没想到最后靠打架混出了名堂。”
赛华佗眯起眼：“难怪你打起来毫无章法，却又总能活下来——野路子出身，命硬。”
“也不是毫无章法。”林风握紧剑柄，“我是边打边学，谁厉害我就抄谁的招。太极剑是偷看来的，九阳神功是捡残页练的，连‘夺命十三剑’都是看别人比划后自己揣摩的。”
谢晓峰忍不住笑了：“你这哪是练武，简直是江湖杂货铺。”
“能用就行。”林风咧嘴，“我又不当宗师，只想活着。”
赛华佗收起笑意，正色道：“三日之内，你要潜入天尊总坛，避开十二长老耳目，从铁匣中取出秘籍。难度不小，但并非不可能。我给你两个建议——第一，利用机关房的通风道，那里守卫最少；第二，秘籍外层涂有药粉，触之即晕，取时需用油布包裹。”
“您连这都知道？”林风挑眉。
“二十年前我去过一次。”赛华佗淡淡道，“为了救一个不该救的人。”
林风没追问，只点了点头。
谢晓峰递来一枚铜牌：“这是我早年留下的信物，持此牌可通行内院三层以下。但再往里，就得靠你自己了。”
林风接过，放进怀里。
赛华佗盯着他：“记住，你不是为了杀人去的。你是为救人而来。若你心中只有胜负，没有慈悲，哪怕拿到秘籍，我也不会教你。”
“我懂。”林风看向角落里的孩子，“我不懂什么大道至简，也不懂剑意无招。我只知道，那孩子喊‘别杀我’的时候，我不想再听见第二次。”
洞外风声渐小，夜色沉了下来。
林风活动了下手腕，体内真气依旧紊乱，但思路已清晰。他不再试图强行压制伤势，而是按照谢晓峰提示的方法，让气息缓慢游走于奇经八脉之间，虽仍疼痛，却不再加剧。
系统提示悄然浮现：【合作任务“医武双修”已开启，限时72时辰，任务目标：夺取《独孤九剑》秘籍】。
他深吸一口气，望向远处山峦轮廓。
天尊总坛就在那片黑影之中，灯火未熄，守卫未撤。他知道，这一去凶险万分，稍有差池便是万劫不复。
但他也清楚，若不破这一局，江湖永远不会安宁。
他转身走向洞内深处，从包袱里翻出一套灰衣短打，又取出一小瓶黑泥，准备用来遮掩气息。赛华佗静静看着，忽然开口：“你左手经脉受损严重，夜间行动时，最多只能运三分力。”
“三分够用了。”林风抹了把脸，将黑泥涂在脖颈与手背，“我本来就不靠力气赢人。”
谢晓峰低声问：“什么时候动身？”
“等月亮升到山顶。”林风系紧靴带，拎起长剑，“那时候，影子最短，也最不容易被发现。”
赛华佗点头：“去吧。我在洞里等你回来。希望下次见你，不是抬着尸体进来。”
林风笑了笑，提剑走向洞口。
夜风扑面，吹得衣角猎猎作响。
他站在崖边，望着远方那座隐匿于山脊间的庞大建筑群，手中长剑轻轻一震，发出细微鸣响。
他迈出一步，身影没入黑暗。
一只乌鸦从树梢飞起，翅膀掠过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