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灯的火苗还在跳,像是被谁掐住了喉咙,一明一暗地喘着。墙上的血字“第三个已经醒了”颜色淡了些,可那股子苦杏味却更重了,钻进鼻子里让人脑仁发胀。
林风蹲在角落,指尖捻着地上那滩黑血,眉头拧成个疙瘩。他刚想收手,眼角余光扫到供桌底下有个小瓶子反着光,半埋在灰里,像是被人随手一甩扔进去的。
他伸手掏出来,是个青瓷小瓶,盖子没封死,晃了晃,里面还有点液体。
系统立刻弹出一行字:【检测到高纯度蛊毒中和剂,成分匹配‘七日蚀心蛊’,有效性96%,副作用:真气流失50%,持续三日】。
他还没来得及开口,一阵脚步声从门口传来。
慕容秋荻跌跌撞撞地冲进来,脸色比纸还白,额角全是冷汗。她一眼就看见林风手里的瓶子,猛地扑过来,一把抢走。
“你哪来的?”她声音发抖,手指死死攥着瓶身。
“她留的。”林风站起身,“秋霜走的时候扔下的。”
慕容秋荻低头看着那药,指节泛白。她忽然冷笑一声:“她倒好心?让我活下来,再被他们抓回去当傀儡?”
“药是真的。”林风说,“系统验过。”
“我知道是真的。”她抬眼,眼神像刀子刮过,“正因是真的,我才更要毁了它。”
话音未落,手腕一翻,瓶口朝下,深褐色的液体哗啦洒在焦黑的地砖上。刚一接触地面,腾起一层薄薄的青烟,还带着点腥甜的味儿。
林风皱眉:“你这是何苦?命不要了?”
“命?”她转头盯着他,嘴角扯了下,“我这条命,早就不归我自己了。小时候被关在地窖练蛊,长大后替天尊杀人,连喜欢的人都要算计我几分。现在倒好了,妹妹给我送药,姐姐我得跪着接?”
她越说越急,呼吸都乱了,身子晃了晃,扶住残破的柱子才没倒下。
林风想上前扶,又停住。他知道这时候动手不如闭嘴。
屋子里静了几息,只有油灯噼啪响了一声。
然后,阿吉动了。
他从柱子边直起身,慢慢走到慕容秋荻面前,没说话,只是伸出手。
她愣住,盯着那只手,像是不认识。
“你说得对。”阿吉声音低,但清楚,“你的命,不该由任何人定。”
他往前半步,握住她冰冷的手腕:“包括我欠你的那些债,也该还了。”
她浑身一颤,嘴唇动了动,没发出声。
阿吉没松手,反而握得更紧了些:“我不带你回天尊,也不送你去神剑山庄。我带你走——从今往后,没人能逼你做选择。”
她瞪着他,眼里先是怒,后是疑,最后竟有点撑不住的软。
“你……你说什么?”
“我说,我带你走。”他重复一遍,语气没半点犹豫,“你想去哪儿都行,不想见的人,我替你挡。你要杀的人,我帮你查。但你得活着,活得自己说了算。”
她没挣脱,也没点头,只是站着,像是被抽了力气。
林风在一旁看着,心里莫名松了口气,又有点不是滋味。他低头看了看手里的空瓶,随手丢在地上。
就在这时,系统提示悄无声息地浮出来:【任务触发:护送目标人物脱离危险区域,限时十二时辰。完成奖励:融合点+100,解锁“双修共鸣”模式(需亲密关系绑定)】
他眼皮跳了跳,没点确认,也没关掉。
阿吉依旧握着慕容秋荻的手,两人站在灯影交界处,一个低着头,一个仰着脸,谁也没动。
林风清了清嗓子:“你们俩要是不嫌累,能不能先找个地方歇着?这庙快塌了,再站一会儿,梁砸下来,不用别人动手,咱们自己就埋这儿了。”
阿吉这才松开手,退后一步:“她说得对,得走。”
慕容秋荻靠在柱子上,喘了两口气,忽然问:“那你呢?你不回竹林了?”
“竹林?”阿吉笑了笑,“那地方早就不是家了。我只是个叫阿吉的废物,在哪儿不是混日子?”
“可你现在不是了。”她盯着他,“你刚才……说的是真的?”
“真的。”他点头,“我要是骗你,天打雷劈,让我死在下一个破庙里。”
林风忍不住插嘴:“你俩能不能别在这儿立誓了?真要死在破庙,我也得跟着倒霉。”
阿吉看了他一眼,笑出声:“行,听你的,先撤。”
他弯腰捡起那根竹枝,拍了拍灰,递给慕容秋荻:“拄着,省得路上摔了。”
她接过,手指还在抖,但到底没推回去。
三人往外走,林风走在最后,回头看了一眼球庙。油灯还在烧,火苗歪歪扭扭地晃,照着墙上那行血字,边缘已经开始剥落。
刚踏出门槛,慕容秋荻突然停下。
“怎么了?”阿吉问。
她没回头,只低声说:“她不会罢休的。”
“我知道。”
“她是我亲妹妹。”
“可你不是她娘。”
她沉默片刻,终于迈步走出去。
夜风卷着灰扑在脸上,林风抹了把脸,抬头看天。云层厚,月亮藏得严实,只有几颗星勉强亮着。
走了十几步,他忽然想起什么,摸了摸怀里那块布巾——地图还在。最后一个红点,标着“合剑”的那个位置,似乎比之前更红了。
他没吭声,把布巾重新塞回去。
阿吉走在前头,一手扶着慕容秋荻,一手拄着竹枝,脚步稳得很,像是换了个人。
林风跟在后面,听见他说:“小时候你总说我懒,懒得动,懒得说话,懒得活。现在我想通了,有些事,躲一辈子也没用。”
慕容秋荻轻声问:“那你现在想做什么?”
“我想做的事很简单。”他顿了顿,“让你活着,让我也像个活人。”
林风听着,没笑,也没接话。
他知道,这话听着轻松,可背起来要命。
三人身影渐渐融入夜色,破庙孤零零地立在身后,门框歪斜,像一张合不上的嘴。
油灯终于灭了。
墙上的血字彻底模糊,只剩下一抹暗痕。
而就在他们离开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庙外树影下,一片枯叶缓缓翻动,下面压着一枚小小的银线环扣,表面刻着极细的符文,正一点点渗出暗红的水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