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心广场的欢呼声如同滚烫的熔岩,灼烧着每一个黑石家族成员的耳膜和神经。霍顿被自家长老像拖死狗一样拽离擂台,那狼狈不堪的背影和台下震耳欲聋的喝彩,构成了对他们最无情的嘲讽。
然而,就在这扬眉吐气的氛围达到顶点的时刻,一道更加狂暴、更加凶戾的气息,如同冰原上刮起的暴风雪,骤然压向擂台,瞬间将热烈的气氛冻结!
“废物!”
一声低沉如闷雷的怒喝炸响,盖过了所有的欢呼。人群如同被利刃劈开的海浪,不由自主地向两侧退避。一个身影,如同铁塔般,一步步踏上了擂台。
来人身材远比霍顿更加魁梧雄壮,穿着一身漆黑的金属轻甲,甲胄上同样铭刻着黑石家族的白色山岩徽记,但气息却凶悍了数倍不止!他面容粗犷,一道狰狞的疤痕从额角划过眉骨,直延伸到脸颊,让他看起来如同嗜血的凶兽。一双铜铃般的眼睛里燃烧着暴怒和残忍的火焰,死死锁定在哪吒身上。
他每踏出一步,脚下的青石板似乎都微微震颤,周身散发出的土黄色斗气光芒凝实而厚重,远非霍顿那种虚浮之感可比!
“是卡鲁!黑石家族的卡鲁!” “他竟然上台了?!他可是五级巅峰武士!据说半只脚已经踏入了大地骑士的门槛!” “坏了坏了…黑石家族这是输不起,要车轮战吗?” “那吒少爷刚打完一场,怎么可能是卡鲁的对手?!”
台下瞬间响起一片惊呼和担忧的议论声。卡鲁在黑石家族年轻一代中凶名赫赫,以力量强横、打法凶残着称,是公认的种子选手之一。他的出现,立刻让龙焰家族子弟们脸上的狂喜僵住,转而变成了深深的忧虑和愤怒。
“卑鄙!你们黑石家族还要不要脸!车轮战算什么本事!”有龙焰子弟忍不住怒斥出声。
卡鲁对此充耳不闻,他只是用那双野兽般的眼睛盯着哪吒,声音沙哑而充满压迫感:“小子,耍小聪明赢了霍顿那个废物,就以为能踩黑石家族的脸了?老子给你两个选择:一,现在立刻跪下,自断一臂,为你的狂妄向黑石家族谢罪!二,老子亲手把你全身的骨头,一寸一寸捏碎!”
霸道!蛮横!毫不讲理!
这就是赤裸裸的以势压人!根本不在乎什么擂台规矩,就是要用绝对的实力,将哪吒刚刚为龙焰家族挽回的颜面,再次狠狠地踩进泥里!
哪吒平静地看着他,脸上那丝因消耗而显出的苍白依旧,但眼神却没有任何波动,仿佛对方那狂暴的气势只是清风拂面。他缓缓开口,声音清晰地传遍全场:“擂台比武,胜败乃常事。黑石家族若输不起,大可直言,何必派出一条又一条的恶犬,徒惹人笑?”
此言一出,台下顿时一静,随即爆发出几声压抑不住的笑声。这话简直是把黑石家族的脸面按在地上反复摩擦!
卡鲁的额头青筋猛地暴起,狰狞的疤痕都扭曲了起来:“牙尖嘴利的小杂种!既然你找死,老子就成全你!”
他不再废话,怒吼一声,周身土黄色斗气轰然爆发,比刚才的霍顿强横了何止一倍!厚重的斗气几乎要凝聚成实质的甲胄!他右脚猛地一跺地面!
“轰!”
擂台坚硬的青石板竟然被他生生踩出一片蛛网般的裂纹!整个人借助这股反冲之力,如同一头发狂的巨型犀牛,带着碾碎一切的气势,朝着哪吒猛冲过来!速度与他那庞大的体型完全不符!
“裂地掌!”
卡鲁蒲扇般的巨掌高高扬起,厚重的土黄色斗气疯狂汇聚,使得他那只手掌仿佛膨胀了一圈,带着令人窒息的压力和沉闷的风雷之声,当头朝着哪吒拍下!掌风笼罩之下,空气都似乎变得粘稠沉重!
这一掌,威力远超霍顿的任何攻击!是真真正正蕴含了斗技威能的杀招!若是被拍实了,别说一级武士,就算是同级的五级武士,也非得筋断骨折不可!
台下响起一片惊呼,不少人都下意识闭上了眼睛,不忍看那血腥的一幕。龙焰子弟们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面对这石破天惊的一掌,哪吒眼神骤然一凝!
他知道,面对绝对力量远超自己的对手,之前那种依靠精妙身法和点击破绽的方式已经行不通了!卡鲁的斗气凝实厚重,防御远超霍顿,力量更是碾压级别,绝不会给他近身取巧的机会!
必须出奇!必须用出超越对方预料的手段!
他的目光瞬间扫过擂台边缘——那里斜靠着几柄之前比斗者留下的、未开刃的练习用的兵器,其中正好有一柄长约七尺、木质枪杆、铁皮包头的长枪!
就是它!
间不容发之际,哪吒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惊愕的动作!他并没有试图后退或闪避(在裂地掌的气机锁定下也难以完全避开),而是猛地向后一个滑步,精准地退到了那柄长枪旁边,脚尖猛地一挑!
“起!”
那柄训练长枪被他巧劲挑起,凌空落入手中!
枪入手,冰冷粗糙,材质低劣,与他记忆中那杆随心所欲的火尖枪相比,简直是云泥之别!
但就在握住枪杆的刹那!
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熟悉感和悸动,猛地涌遍全身!
昨夜黑森林中,生死关头以树枝代枪,刺出的那惊艳一枪的意境,如同潮水般再次涌现!并且变得更加清晰,更加汹涌!
他体内那微薄的赤色斗气,以及更深层那一丝三昧真火的本源意境,仿佛受到了某种牵引,不由自主地朝着手中的长枪疯狂涌去!
“嗡——!”
那柄粗糙的低劣长枪,竟发出了一声轻微的、不堪重负的嗡鸣!枪身剧烈颤抖,仿佛随时会碎裂!
但就在这嗡鸣声中,异变陡生!
在哪吒的身后,虚空之中,毫无征兆地浮现出一抹极其模糊、极其黯淡的虚影!
那虚影缥缈不定,难以看清具体形态,只能隐约辨认出,那似乎是一杆长枪的轮廓!一杆通体缭绕着无尽烈焰、仿佛能刺破苍穹的古老神枪的虚影!
虽然只是亿万分之一都不及的模糊投影,但在它出现的刹那,一股难以形容的、仿佛来自太古洪荒的苍茫、霸道、焚尽八荒的恐怖枪意,如同沉睡的巨龙微微睁开了眼睑,一丝微不可察的气息泄露了出来!
尽管只有一丝,尽管微弱到几乎无法感知!
但却瞬间让台下所有实力稍强的人,感到一阵源自灵魂深处的惊悸和颤栗!仿佛被什么无法理解的至高存在瞥了一眼!
而首当其冲的卡鲁,感受最为强烈!
在那模糊枪影浮现的瞬间,他只觉得自己的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冰冷大手狠狠攥住!一股莫名的、巨大的恐惧感如同冰水般浇头而下,让他那狂暴的气势猛地一滞!拍出的裂地掌竟不由自主地慢了半拍,凝聚的斗气都出现了瞬间的涣散!
“那是…什么?!”他眼中闪过一丝惊骇和茫然。
就是现在!
哪吒自然看不到身后的异象,他也完全不知道自己无意间引动了何等可怕的存在投影。他只知道,在握住长枪的这一刻,在回忆起那丝枪意的这一刻,他福至心灵,将所有的一切——微薄的斗气、强大的战斗意识、以及对枪的极致理解,全都灌注到了这一枪之中!
他没有使用任何花哨的枪法,甚至没有名字。
只是最简单、最基础、却也是千万次战斗中锤炼出的——直刺!
身随枪走,人枪合一!
“咻——!”
那柄低劣的长枪,在这一刻仿佛真的化作了一道惊鸿!枪尖刺破空气,发出尖锐却凌厉的嘶鸣!枪身之上,那微弱的赤色斗气与那丝洪荒枪意混合,竟然在枪尖前方,凝聚出了一道长约尺许、极其黯淡、却凝练无比、仿佛能洞穿一切的赤红色枪形虚影!
虽然模糊,虽然短暂,却散发出无坚不摧的锐利气息!
后发先至!精准无比地点向了卡鲁那因瞬间恍惚而露出的、裂地掌力量转换的核心点——手腕下方!
卡鲁从那莫名的恐惧中惊醒,看到那点赤红枪影刺来,虽然心惊于其诡异,但五级巅峰的骄傲让他暴怒不已!“装神弄鬼!给老子碎!”他狂吼着,裂地掌去势不减,甚至更加凶猛,企图凭绝对力量连人带枪一起拍碎!
然而, next moment——
“噗——!”
那凝聚了哪吒全部精气神、甚至引动了一丝洪荒枪意雏形的赤红枪影,竟然如同烧红的尖针刺入牛油一般,轻而易举地刺穿了卡鲁手掌上那层凝实的土黄色斗气防御!
精准地点在了他手腕的发力点上!
“咔嚓!”
一声极其轻微、却清晰入耳的骨裂声!
“啊——!”卡鲁发出一声又惊又痛的惨叫!他感觉自己的手腕仿佛被真正的神枪刺穿,一股尖锐霸道、带着灼烧感的异种气息瞬间侵入,疯狂破坏着他的经络和斗气运行!整只右掌的力量瞬间溃散,凝聚的裂地掌斗技如同被戳破的气球,轰然消散!
而那柄低劣的长枪本体,也在刺出这惊世一枪后,无法承受那股可怕意境的冲刷,“嘭”的一声,从中断裂,木屑纷飞!
但它的使命已经完成!
卡鲁捂着诡异弯曲、剧痛钻心的手腕踉跄后退,脸上充满了痛苦、震惊和难以置信!他败了!他竟然被一个一级武士,用一柄破枪,一枪破掉了他的成名斗技,甚至伤了他的手腕?!
这怎么可能?!那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台下,死寂!
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彻底的死寂!
所有人,包括那位刚刚上台的黑石长老,全都如同泥塑木雕般僵在原地,张大了嘴巴,眼神空洞,仿佛看到了神话在自己眼前上演!
一枪! 仅仅一枪! 五级巅峰武士,败! 甚至…伤!
那惊艳一枪的风华,那背后一闪而逝的恐怖虚影,那洞穿一切、霸道绝伦的意境,深深地烙印在了每一个目睹者的心中,永生难忘!
哪吒站在原地,手中握着半截断枪,脸色苍白如纸,身体微微摇晃,显然这一枪耗尽了他所有心力。但他依旧挺直着脊梁,看着捂着手腕、满脸惊骇的卡鲁,淡淡地吐出三个字:
“还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