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先是对着苟冬冬微微福身,礼数周全,让人挑不出错处。
然后才直起身,目光扫过柳夫人和花芊芊,最后落回苟冬冬脸上。
“其一,灵儿妹妹天真烂漫,心性纯善,她对我的亲近是发自内心,这份赤诚之心,比任何繁文缛节都珍贵。她手上沾了糕点,并非有意,稍后净手便是。苟小姐以‘粗鄙’‘没规矩’斥之,未免有失偏颇,也辜负了灵儿妹妹一片赤子之情。”
她顿了顿,无视苟冬冬瞬间铁青的脸色,继续道:
“其二,承蒙太妃娘娘恩典,父亲母亲不弃,认小曼为女,小曼感激涕零,日夜谨记于心,不敢有丝毫懈怠。今日宴席,小曼更是战战兢兢,唯恐行差踏错,有损侯府颜面。芊芊妹妹一路扶持,小曼心中亦是感念。方才与灵儿、疏影两位妹妹说话,只因她们是小曼结交的知己,情谊深厚,闻她们呼唤,一时欣喜,确是多说了两句,绝非有意怠慢芊芊妹妹,更非不敬主母教诲。若因此让苟小姐和芊芊妹妹误会,小曼在此赔罪。”
她说着,对着花芊芊的方向,再次微微屈膝,姿态放得极低,态度却是不卑不亢,将“疏忽”的责任轻轻揽下,却又点明了自己与郭、丘二人“知己”的情分,以及自己时刻谨记身份、不敢懈怠的态度。
一番话滴水不漏,既全了礼数,又暗指苟冬冬小题大做,挑拨离间。
“至于一步登天……”花小曼抬起眼,目光坦然地迎向苟冬冬充满恶意的视线,唇角甚至勾起一丝极淡的、带着点自嘲的笑意,“小曼出身微寒,能得此机缘已是天大的福分,心中唯有惶恐与感恩,何敢有半分‘登天’之想?苟小姐此言,未免太过抬举小曼了。”
话音落下,花厅内一片寂静。
谁都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柔柔弱弱、据说之前只是个王府烧火丫鬟的义女,口齿竟如此伶俐,应对如此从容!
一番话软中带硬,既守住了礼数,维护了朋友,点明了情谊,又四两拨千斤地化解了苟冬冬的刁难和柳氏、花芊芊的施压,更将自己放到了知恩、谨慎、甚至有些“惶恐”的低位,让人抓不住任何把柄,反而显得苟冬冬跋扈无理,柳氏和花芊芊……有些小题大做,不够大气。
柳夫人脸上的笑容彻底僵住,眼底掠过一丝阴霾。
花芊芊挽着花小曼胳膊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脸上的“委屈”差点维持不住,只能强笑着打圆场:“姐姐言重了,冬冬姐也是关心则乱,怕我受委屈嘛。都是一家人,说开了就好,说开了就好!”
苟冬冬被堵得哑口无言,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指着花小曼“你……你……”了半天,愣是憋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气得狠狠一跺脚,转身挤开人群走了。
“好了好了,一点小误会,都过去了。”柳夫人强压下心中的怒火,重新端起主母的架子,招呼众人,“宴席快开了,大家快请入席吧。”
一场风波,看似被花小曼化解。
但空气中弥漫的暗流,却更加汹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