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然从背包里拿出手机,屏幕是黑的,边上裂了几道缝。他按了电源键,没反应。又按了一次,还是不行。
他翻过手机,拆掉后盖。主板上有烧焦的地方,像是被金属板砸过,短路了。
他盯着那块黑印看了很久,手指摸了摸接口处的铜片,有点热。
“坏了?”张峰蹲在他旁边,手里还拿着防暴棍。
“嗯。”苏然点头,“修不好了。”
张峰抬头看了看地沟出口。外面厂房亮着应急灯,有人走动,脚步声断断续续传进来。
苏然把零件放在膝盖上,摄像头、电池、信号模块,能用的不多。他摸了摸背包夹层,找到备用电池和外接麦克风,都是以前直播用的东西。
“还能拼一下。”他说。
“拼?”张峰皱眉,“你连工具都没有。”
“我不需要焊枪。”苏然把电池塞进兜里,“我有异能。”
张峰一愣,“你是说……用电流?”
“对。”苏然点头,“只要找到导体,我能接通线路。不求画质多好,能传画面就行。”
“可信号发射器怎么办?那东西不是随便绕根线就能代替的。”
苏然看着手里的零件,“我记得系统说过,只要有直播行为,哪怕画面不清楚,声音断断续续,也能涨人气值。关键是让观众知道我们在播。”
他顿了顿,“只要有热度,系统就会回来。”
张峰沉默几秒,“你真觉得这招行?万一试了半天,电耗光了,连备用电池也没了,怎么办?”
“那就完了。”苏然抬头看他,“但现在不是要不要赌的问题,是我们必须做。没有直播,就没有流量点,没有打赏能量,下次遇到他们,我们连隐身都用不了。”
张峰咬牙,“你说怎么干吧。”
苏然把零件装回背包,只留下几个有用的放在地上。“分三步。第一,挑出能用的零件;第二,找替代材料,这里是废厂,肯定有旧电路板或铜线;第三,组装调试。”
“你自己搞得定?”
“你帮我看着外面。”苏然指了指出口,“每十分钟换位置看一下,别让他们靠近。我专心弄设备。”
张峰点头,走到墙边坐下,防暴棍放在腿上。
苏然开始动手。他先检查摄像头模组,镜头碎了,但传感器还好。他用指甲擦掉灰尘,对着光看了看,没问题。接着看信号模块,接口变形了,但他修过类似的,可以用细铜丝连起来。
他从包里翻出一段耳机线,剪开皮,抽出里面的铜丝。手指轻轻一抖,电流出来,把铜丝头烫直了。
张峰回头看了一眼,“你这手法熟了。”
“练多了就熟。”苏然低头,“上次救援直播爆火,系统给的‘五感强化’还没退,我现在看电路很清楚。”
“那你现在算电工了?”
“算什么电工。”苏然笑了,“顶多是个会放电的修理工。”
两人安静了一会儿。远处的脚步声少了,搜查的人好像去了别的地方。
苏然用铜丝把摄像头和信号模块连上,接上备用电池。他拿出一个小移动电源,还有百分之六十的电。
“试试能不能开机。”他说。
他按下启动键。
屏幕没亮,但电源灯闪了一下,很快就灭了。
“供电不稳。”苏然摸着接口,“可能是接触不好。”
他重新缠紧连接处,再试一次。
这次灯亮了两秒,然后“啪”一声,冒了点烟。
“烧了?”张峰凑过来。
“小范围短路。”苏然拆开一看,“电源模块炸了。”
他把坏的部分扔掉,“还好电池没事。”
“你还想再来一次?”
“必须来。”苏然拿出另一个旧充电宝,外壳裂了,但应该还能用。
“这玩意儿撑得住?”
“不知道。”苏然笑了笑,“但它没被砸过。”
他慢慢改装线路,把摄像头直接接到充电宝,再连上信号发射器。这次他控制电流更小心,每一步都很慢。
五分钟过去,设备有了反应。
一个小红点亮了——是信号发射器的灯。
“通了?”张峰压低声音。
“通了。”苏然看着红点,“不知道能撑多久,但它在发信号。”
“那直播呢?能上传吗?”
“不一定。”苏然摇头,“我们现在没有屏幕,看不到画面。只能等系统反馈。”
他闭上眼,想调出系统界面。
什么也没有。
没人气值,没打赏提示。
“系统离线。”他说,“可能是因为没有稳定的直播流。”
“那刚才的红灯是什么意思?”
“说明设备在工作。”苏然睁开眼,“只要信号在发,就有机会被人收到。哪怕只有一个人看到,只要点赞、打赏,热度就能回来。”
张峰看着他,“你觉得有人在看?”
“我不知道。”苏然把设备包好,“但我得当有人在看。不然这一切都没意义。”
他又检查剩下的零件,发现麦克风还能用,决定加上去。声音比画面容易传,万一视频失败,至少能让观众听见。
“下一步找材料。”他说,“我需要一块完整的电路板,最好带稳压芯片。还要更多铜线,越纯越好。”
“那边有废料堆。”张峰指了东边,“有几个旧配电箱,也许能拆点东西。”
“等会我去。”苏然收好工具,“你继续盯着,我动作快点。”
“什么时候去?”
“等他们换班。”苏然看向出口,“刚才那波人走了二十分钟,新一批还没来。我们有十五分钟时间。”
张峰点头,“我去门口守着,时间一到就叫你。”
苏然靠在墙边喘口气。手心出汗,不是因为紧张,是因为兴奋。他知道情况还是很危险,但他们不再是光逃命了。
他们有了目标。
他低头看着怀里那台拼出来的设备,外壳是破塑料盒,电线露在外面,像个捡来的垃圾。
但这东西能救命。
“只要还能播。”他轻声说,“我就还能赢。”
张峰忽然回头,“三点方向,有人影晃了一下。”
苏然立刻停下,把设备塞进背包,拉好拉链。
两人不再说话,静静等着。
几分钟后,张峰低声说:“走了,应该是巡逻路过。”
苏然松了口气,“轮到我出去了。”
他站起来,活动手脚,“如果十分钟我没回来,你就撤到安全区,别管我。”
“别说这种话。”张峰瞪他,“你要是死了,谁给我发工资?”
“你不是志愿者吗?”
“志愿也该有提成!”
苏然笑了,拍了他一下肩膀,弯腰朝出口爬去。
外面天很黑,风吹过空厂房,发出呜呜声。他贴着墙走,眼睛四处看。
配电箱在三十米外,锈得很厉害,门半开着。
他一步步靠近。
刚走到一半,身后地沟里传来一声轻响。
像金属碰到了石头。
苏然停下,没回头。
他知道张峰不会在这个时候出声。
他慢慢把手伸进背包,抓住了铁条的一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