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刚拐上高架，苏然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他低头瞥了眼屏幕，心跳漏了半拍——直播后台自动弹出了一个提示框：【检测到异常信号回传，热度来源存在伪造Ip集群】。
“不对。”他直接把手机关了机，连电池都抠了出来。
张峰正盯着后视镜，听见动静扭头问：“怎么了？”
“咱们以为断了信号就能安全走人。”苏然把SIm卡捏在手里，用力掰弯，“可刚才那会儿，系统提醒我有热度回流。不是观众打赏那种，是……有人在远程调取我的直播缓存。”
张峰眉头一皱：“他们能黑进你的系统？”
“不，是利用转发器里的残留程序，伪装成合法终端接入热度回放。”苏然把手机塞进外套内袋，“这说明，从我们烧掉据点那一刻起，对方就在追踪这段影像数据。”
话音未落，车载导航屏幕猛地闪了一下，原本设定的路线被强行刷新，跳转成一条他们从未输入过的路径——直通城东废弃工业区。
“被人动了手脚。”张峰伸手去拔电源线，却发现接口处被人焊死了，“这不是普通入侵，是预装程序触发定位反制。”
苏然一脚踩下刹车，在车流中硬生生变道冲下匝道口。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声响，后方几辆车猛按喇叭，他顾不上理会，迅速靠边停进一条窄巷。
两人没下车，先静了几秒听外面动静。远处街角，那辆黑色电动车依旧不见踪影。
“你觉得它还会回来？”张峰低声问。
“不是‘觉得’的问题。”苏然掏出随身携带的小型金属探测仪递给张峰，“要是我，就不会只靠一辆车盯梢。肯定还有别的手段。”
张峰点点头，绕到后备箱开始扫描。不到两分钟，探测器在右侧夹层发出持续蜂鸣。他撬开装饰板，取出一枚指甲盖大小的银色装置，表面印着极细的条形码和一组编号：x-7-R04。
“这是什么玩意？”他翻来覆去看了几遍。
“中继节点的追踪模组。”苏然接过一看就明白了，“我们在据点毁掉的服务器里应该还藏着一份备份信号源，他们用这个接收端远程激活了它。只要我们的设备联网，哪怕只是短暂开机，就会自动上传位置。”
张峰冷笑：“所以就算我们关机、换卡、断网，只要带着这东西，就跟揣了个灯塔一样。”
“现在它已经被物理拆出来了。”苏然把模组放进密封袋，塞进背包最底层，“但问题是，他们已经知道我们离开的方向，而且至少有十分钟的时间差。”
他抬头看了眼巷子尽头的路灯，光线昏黄，照得路面斑驳不清。
“不能再用车了。”他说，“原计划的藏身处肯定已经被标记。我们现在得换方式移动。”
张峰想了想，从包里拿出一张折叠地图摊在地上：“临时落脚点有两个选择。一个是南区的老社区地下车库，监控少，通道多；另一个是地铁维修通道入口，能穿城三公里，直达西郊公交总站。”
苏然盯着地图看了五秒，抬手指向南区：“去车库。地铁太封闭，万一被人堵死出入口，连反应机会都没有。”
他们迅速收拾装备，把U盘重新封装三层，绑在苏然小腿内侧。刚准备出发，张峰忽然停下动作。
“等等。”他摸了摸口袋，掏出一个老式对讲机，“我记得上次行动前，你让我准备了一辆共享单车，登记在匿名账户下，说是备用方案。”
“你还留着？”苏然有点意外。
“我一直觉得你这人神神叨叨的，总说‘万一出事就靠它逃命’。”张峰咧嘴一笑，“结果还真用上了。”
“走。”苏然拍拍他肩膀，“这次看谁更会藏。”
二十分钟后，两人骑着单车穿过两条主干道之间的绿化带，顺着排水渠旁的小路进入一片老旧住宅区。这里的楼体外墙剥落严重，电线乱拉成网，很多住户晚上干脆不亮灯。
地下车库入口铁门锈迹斑斑，推一下吱呀作响。他们猫着腰进去，确认四周无人后，才打开手电筒扫视一圈。
角落里停着一辆落满灰尘的摩托车，油箱还是满的。
“运气不错。”张峰拍了拍坐垫，“看来没人来过。”
苏然却没放松，反而蹲下来检查地面轮胎痕迹。除了他们自己的脚印，地面上几乎没有其他印记。
“太干净了。”他轻声说，“这种地方不可能没人进出，除非……最近有人专门打扫过。”
张峰立刻警觉起来，握紧了随身带的短棍。
苏然掏出系统界面，虽然无法联网，但他启动了“热度回放”的离线模式。他选中之前战斗中最火爆的一段画面——自己一拳轰碎屏障的瞬间，播放时长三十秒。
【检测到本地情绪波动峰值，可兑换“环境波动预警”（Lv.1），是否确认？】
“确认。”
一股细微的电流感从脊椎窜上来，视野边缘仿佛多了层透明滤网。他闭眼感受片刻，睁开后低声说：“空气里有种低频震动，像是某种电子设备在持续运行。不在这个车库，但在楼上某户人家。”
张峰抬头看向通往居民楼的楼梯口：“要不要上去看看？”
“不急。”苏然收起手机，“我们现在最重要的是切断他们的追踪链。你记得我之前说要搞个假行踪吗？”
他打开另一部备用手机，连上便携热点，快速剪辑了一段视频：画面是他和张峰站在桥头说话，背景是江景灯光带，时间戳显示为十分钟前。
“这是哪？”张峰凑过来。
“滨江大桥。”苏然上传到草稿箱，又伪造了一个登录记录，“我把这段视频设为即将发布的预告，定时推送通知。只要他们的监控系统还在扫网，就会收到这条信息，误判我们正在往北撤离。”
“聪明。”张峰竖起大拇指，“等他们派人在那边布控，咱们已经在南边睡大觉了。”
“别高兴太早。”苏然关掉所有光源，“这只是争取时间。真正麻烦的还没来。”
他们退回车库深处，找了个堆满杂物的隔间藏好。张峰守在门口，苏然则靠墙坐下，耳朵贴着墙壁感知震动。
大约半小时后，头顶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接着是金属工具刮擦地面的声音。持续不到十秒，又归于寂静。
“有人上来过。”张峰压低声音，“但没往下走。”
苏然点头：“他们在排查。脚步很轻，节奏稳定，不像普通人巡夜。”
他忽然想起什么，从包里翻出之前截获的加密通讯解码器。这是张峰从某个落网成员身上扒下来的特制设备，能监听特定频段的短距传输。
刚打开电源，耳机里就传出一段断续语音：“……清道夫小队已抵达临江区……权限升级至b级……允许使用精神干扰装置与神经麻痹弹……目标优先捕获，必要时可现场清除。”
张峰听得脸色发沉：“清道夫？听着就不像善茬。”
“不是普通的执行队。”苏然回忆起以前查过的资料，“这代号出现过七次，每次任务完成后，相关区域都会有一批人莫名失踪，连尸体都没找到。”
“也就是说，他们不只是杀人灭口。”张峰咬牙，“是要把人带走研究。”
苏然沉默片刻，把手伸进衣服内袋，确认U盘还在。
“他们想要的东西，现在在我们手上。”他说，“所以不会再派杂鱼来试探了。接下来每一个出现在我们面前的人，都是冲着彻底抹除我们来的。”
张峰深吸一口气：“那怎么办？继续躲？”
“躲不了太久。”苏然盯着黑暗中的某一点，“但他们也有弱点。清道夫再强，也得靠系统指挥。只要我们掌握的信息足够多，就能反过来牵着他们鼻子走。”
他打开热度回放功能，将刚才那段伪造视频再次加载，并设置为循环预载状态。
“等天亮，我会找个安全角落重新上线。”他说，“不是为了直播，是为了放出饵。”
“你想引他们现身？”
“不止。”苏然嘴角微扬，“我要让他们知道，偷拍我们的代价，比想象中大得多。”
张峰看着他，忽然笑了：“你这哪是逃命，分明是设局钓鱼。”
“本来就是。”苏然把手机贴在胸口，“他们靠暗处动手，我就用明面搅局。镜头是我唯一的武器，也是他们最怕的东西。”
外面风声渐起，吹得铁皮棚顶哐当作响。车库深处，一滴冷凝水从管道末端落下，砸在水泥地上，溅开一朵小小的水花。
苏然闭上眼，调整呼吸频率。系统提示在脑海中浮现：【环境波动预警已激活，监测范围扩大至十五米】。
就在这一刻，他感觉到地面传来一丝极其规律的震动——不是脚步，也不是车辆，而是一种缓慢推进的机械运动，正从东南方向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