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决散兵后,凌叶的心中古井无波,仿佛只是随手拂去了衣角的一粒尘埃。
凌叶站在邪眼工厂的废墟中,看着地面上残留的血迹与能量痕迹,脸上没有丝毫情绪起伏 —— 对他而言,杀死散兵就像随手捏死一只蚂蚁。
什么前同事,什么执行官席位,在他追求力量的道路上,皆是可弃的棋子。
他甚至没有花费片刻去回味这场短暂的杀戮,抬手抹去指尖残留的吞噬之力,转身走出工厂,朝着八酝岛深处走去,脚步平稳,仿佛刚才那场惨烈的战斗从未发生过。
他手中握着一个奇特的物件,形似罗盘,却非金非玉,材质温润,中心镶嵌着一枚仿佛仍在微微搏动的珊瑚枝。
这正是月泷交给他的,据说能感应大蛇奥罗巴斯气息的宝物——「海只之契」,效果跟游戏中的寻宝罗盘差不多。
越是靠近奥罗巴斯残留力量或遗骸的地方,这罗盘中心的珊瑚枝便会发出越明亮的光芒,并伴随着更剧烈的震颤。
凌叶拿起珊瑚罗盘,指尖轻轻拂过上面的符文,心里不禁泛起一丝疑惑:“这东西一看就是海只岛的圣物,按说该被珊瑚宫当成压箱底的宝贝收藏,月泷是怎么拿到的?”
他想起之前月泷的嬉皮笑脸,总觉得这背后定然藏着不少故事,却也没再多想 —— 对他而言,只要宝物能用,来源并不重要。
至于月泷是如何得到这本该被海只岛珊瑚宫奉若至宝、严密珍藏的「海只之契」,其过程倒也符合他的一贯风格。
正如月泷曾不无自得地对凌叶透露(虽然凌叶当时没在意):御馔屋·七影,早已不仅仅是美食协会。凭借其近乎垄断稻妻粮食生产、进口与分销的庞大网络,它实质上扼住了稻妻的经济命脉与民生咽喉。
即便是掌控稻妻实际权力的三奉行,在面对关乎领地子民能否吃饱肚子的根本问题时,也不得不对御馔屋礼让三分,甚至多有仰仗。
而月泷本人,作为御馔屋在稻妻的最高负责人,又因其与雷电将军那种旁人难以理解的“亲密”关系,还有与稻妻二号人物八重神子不清不楚的暧昧亲近关系,其权势与影响力更是水涨船高。
在这种情况下,想要攀附他、从他指缝中获取利益的人不计其数。
历史上,并非没有珊瑚宫的现人神巫女,在海只岛遭遇粮食危机或其他重大困难时,选择以自身为筹码,寻求月泷的援助。
对她们而言,为了子民的生存与繁衍,个人的牺牲是可以接受的。而月泷,也从不吝于用手中的资源去交换他感兴趣的东西 —— 无论是珍宝,还是美人。
这「海只之契」,便是在某一次类似的“交易”中,由某一代面临困境的现人神巫女,为了换取足以让海只岛度过难关的大批粮食与物资,而自愿献上的珊瑚宫秘宝之一。
对月泷而言,这或许只是一次等价交换,或者一次满足收藏癖的寻常交易;但对海只岛而言,这无疑是迫于生存压力的无奈之举。
月泷曾戏言:“在稻妻,不知有多少人,从高高在上的官员到寻常商户,都想方设法要把自己的妻女送到我的床上,只为换取御馔屋的一份合约或一点关照。”
这话虽有夸张,却也道出了他凭借掌控粮食而拥有的巨大能量和扭曲的影响力。
凌叶自然不清楚这宝物背后复杂的来历,他也不关心。
他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手中剧烈震颤、光芒几乎要透体而出的「海只之契」上。
凌叶一边根据罗盘的指引在祟神弥漫的山谷、废弃的矿洞与隐秘的海岸线穿梭,一边感受着自身力量的变化。
他清晰地察觉到,随着不断炼化欢愉之力以及对散兵的彻底吞噬,自身的饕餮本源似乎变得更加活跃和霸道,它逐渐开始接触到了概念的层次。
它不再仅仅满足于吞噬能量与物质,甚至开始能够侵蚀、同化那些无形之物——比如记忆、情感,乃至灵魂的碎片。
‘正好……’凌叶目光微闪。‘若能直接吞噬奥罗巴斯的残魂,不仅能获得它关于深渊、关于渊下宫的知识,或许还能得到一些关于远古秘辛、乃至天空岛的记忆碎片。这对我探索渊下宫,理解提瓦特的底层规则,大有裨益。’
这个念头让他更加坚定了寻找奥罗巴斯残魂的决心——渊下宫藏着太多提瓦特的古老秘密,仅凭月泷提供的路线,未必能应对所有危险,而奥罗巴斯作为曾统治渊下宫的魔神,他的记忆无疑是最好的“地图”。
根据罗盘的最终指引,他来到了八酝岛临海的一处极其隐蔽的洞窟深处。
在这里,他感受到了一股深沉、古老而悲怆的意志残留,以及散落在岩石与土壤中、微弱却精纯的魔神权柄碎片。
“找到了……”
凌叶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不再犹豫,盘膝坐下。
饕餮之力如同苏醒的凶兽,自他体内蔓延而出,化作无数无形的触须,开始贪婪地捕捉、吞噬此地残留的奥罗巴斯残魂与力量碎片。
海量的、属于远古魔神的记忆与知识,如同决堤的洪水,开始涌入他的识海……这为他接下来的渊下宫之行,铺平了道路。
凌叶盘坐于幽暗的洞窟深处,周身弥漫着无形的吞噬力场,如同一个微型的黑洞,将奥罗巴斯残留于此地的魔神气息、权柄碎片乃至那跨越千年的不甘与悲愿,一丝丝地剥离、抽取,纳入己身。
在这个过程中,他清晰地内视着自身的变化。
那源自洪荒的饕餮血脉,在接连吞噬了欢愉星神的概念之力、奥赛尔的完整魔神权柄以及、散兵完整的灵魂与力量、以及此刻正在汲取的奥罗巴斯魔神本源后,仿佛被注入了全新的活力,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苏醒、壮大。
一种本质的蜕变正在发生。
他看到,那原本主要作用于物质与能量层面的吞噬之力,其触须正在向着更抽象、更本源的领域延伸。
它不再仅仅满足于消化雷元素、岩元素或是生命精气,而是开始尝试去“啃食”那些构成存在的基本概念——
记忆不再是安全的记录,成了可以被随意翻阅、剥离、甚至篡改的“信息流”。
奥罗巴斯零碎的记忆画面——远古的海洋、与雷神的契约、被斩杀的瞬间 —— 如同破碎的镜片涌入他的意识,随即被饕餮之力碾碎、吸收,化为纯粹的知识养料。
情感那虚无缥缈的波动,无论是散兵临死前的怨毒与不甘,还是奥罗巴斯遗留的深沉悲怆,都成了可以被直接“品尝”的滋味。
这些激烈的情感能量被吞噬、分解,有的强化了他的精神韧性,有的则被当做杂质排出,留下最精纯的精神本源。
灵魂的碎片更是成为了最直接的补品。
散兵那蕴含着雷神造物精髓与数百年执念的灵魂,此刻正被彻底熔炼,其中关于存在的奥秘、关于“人偶”与“意识”的边界认知,正被饕餮之力贪婪地汲取、理解、并化为己用。
‘原来如此……’凌叶心中明悟,带着一丝凛然。‘饕餮,洪荒四凶之一,其真正的恐怖,从来不只是吞天食地。’
它吞噬的是“存在”本身,是构成世界的一切“概念”!能量、物质、记忆、情感、灵魂、乃至法则的碎片……无一不可为食!
这血脉正在向他展露其狰狞的一角。它不再仅仅是一种力量,更像是一种权能,一种直指万物根源的霸道法则!以吞噬行使掠夺,以掠夺达成归一。
他感觉到,自己对吞噬这一概念的理解正在飞速深化。或许有一天,当他足够强大,他甚至能尝试去吞噬“距离”、吞噬“时间”、吞噬“因果”……那将是真正触及世界规则的层面。
这份力量的成长令人心悸,也令人沉醉。但凌叶始终保持着灵台的一丝清明,他知道,越是强大的力量,越是需要坚定的意志去驾驭。
否则,他终将成为饕餮本能的奴隶,一个只知吞噬、最终连自我都会吞没的怪物。
“路还很长……”他低声自语,压下心中因力量暴涨而产生的躁动,更加专注地投入到对奥罗巴斯残留力量的吞噬与解析之中。
每多吞噬一分,他对提瓦特的理解便深一分,距离他的目标,也更近一步。
这通往力量巅峰与归乡之路,注定将由无尽的吞噬铺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