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趟出去，到底是要捞什么龙王爷的宝贝，能值我们这么多兄弟的命？！”
一瞬间，所有嘈杂都消失了，只剩下队员们粗重的呼吸声。
他们齐刷刷地看向林卫东，等待着一个能让他们把命押上去的答案。
林卫东的目光他环视一圈，迎着所有人的目光，没有回避，反而笑了。
“赵大爷，你问得好。”
他上前一步，声音传到每个人耳朵里：
“咱们上次去‘龙王口’，捞回来一条黄唇鱼，卖了两万块，这事大伙儿都知道。”
“那你们说，那条鱼，算不算龙王爷的宝贝？”
众人一愣，随即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那可是两万块！足以在村里盖二十栋青砖大瓦房的巨款！
“我告诉你们，”
林卫东的语气变得低沉而充满诱惑，
“上次，我跟我爹，只是在‘龙王口’的外围转了转，就碰上了那样的大家伙。”
“而在‘龙王口’更深的地方，我看到了一些东西……”
“一些比黄唇鱼，值钱一百倍、一千倍的东西！”
“是什么？”
林大壮性子最急，忍不住追问。
“是沉在海底的‘货’！”
林卫东没有说明，而是用了一个江湖黑话，
“是很多年前，洋人的船被打沉了，上面装的好东西，都跟着一起沉到了海底！”
“铁疙瘩，铜疙瘩，还有各种我们见都没见过的机器零件！”
他没有说沉船，而是说“货”，这既保留了神秘感，又降低了政治敏感度。
“那些东西，在咱们这儿是有钱都买不到的稀罕物！”
“随便捞上来一块，都比咱们打一年鱼挣得还多！”
林卫东加重了语气，
“我想成立这个小组，就是要去把那些‘货’，一点一点地，从龙王爷的手里给抠出来！”
“你们说，这活儿，值不值二十块钱一个月？”
“值不值得我们拿命去拼？！”
这番话，瞬间泼进了所有人的心里！
原来不是虚无缥缈的寻宝，而是有具体目标的“捞货”！
还是洋人的东西！这年头，洋玩意儿就代表着值钱！
队员们的呼吸再次变得滚烫，眼神里的恐惧被巨大的贪婪所取代。
上次跟着林卫东就发了财，这次他说有更大的财，谁不信？！
“队长！我干！”
林大壮第一个吼了出来，他拍着胸脯，眼睛通红，
“俺家娃子前阵子病了，欠了卫生院一屁股债，就指着这个翻身了！”
“别说二十块，就是上刀山下火海，我林大壮也跟了！”
“还有我！”
赵老猎的儿子赵虎也扯着嗓子喊，
“俺爹说了，跟着队长有肉吃！”
“俺也要挣大钱，盖新房，娶媳妇！”
“我！”
“队长，算我一个！”
这一次的响应，比刚才更加狂热，也更加坚定。
因为林卫东给了他们一个看得见、摸得着的“金山”。
林卫东满意地抬手压了压，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好，大家的热情我看到了。”
“但是，我再说一遍，这个小组，执行的是最危险的任务，我需要的是绝对服从命令的精英！”
他的目光缓缓扫过人群，点出了早已看好的人选：
“林大壮，赵虎，李二牛，孙猴子，王铁柱。”
“就你们五个，加上我，还有我弟卫国，咱们七个人，就是‘深海勘探小组’的第一批成员。”
被点到名字的五个人，瞬间挺直了胸膛，脸上是无上的荣光。
林卫东安抚了剩下的人，又单独将这五人留下。
院门关上，气氛陡然一变。
“从今天起，你们就是我林卫东带的兵。”
林卫东的表情变得无比严肃，
“在部队里，泄露军情的下场是什么，不用我多说吧？”
他没再多言，只是用那双在战场上见过血的眼睛，冷冷地扫过每一个人，那眼神平静得可怕。
五个壮汉被他看得头皮发麻，后背瞬间被冷汗浸湿。
这比任何威胁都管用。
“我们执行的是什么任务，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没有我的允许，一个字都不准对外泄露！”
“哪怕烂在肚子里，带进棺材里，都不能说！”
“谁要是管不住嘴，坏了大家发财的大事，我不动手，这村里想吃他肉的兄弟们，就能把他活活撕了！听明白了没有？！”
“明白了！”
五人齐声怒吼，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
“好。”
林卫东点点头，
“明天一早，码头集合！”
……
打发走众人，林卫东回到屋里，岳父苏文山和父亲林解放正等着他。
“卫东，人选好了，可咱们的‘家伙事’还没着落。”
苏文山一针见血地指出，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我正要跟您二位说这事。”
林卫东从炕头的柜子里，拿出一个沉甸甸的布包，
“爹，岳父，这事我还得找那位老朋友——卡车司机赵铁柱。”
“只有他，能帮我们把东西从省城神不知鬼不觉地运回来。”
当晚，林卫东借口去镇上联系养殖场的鱼苗供应商，骑着自行车消失在夜色中。
县城外的废弃砖窑，解放牌大卡车的轮廓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庞大。
“林老弟！你可真行啊！我听说了，你现在都是石村的大队长了！”
赵铁柱一见面，就热情地捶了林卫东一拳。
林卫东笑了笑，没急着说事，而是从车把上挂着的布袋里，拿出一瓶用油纸包好的白酒和一包花生米。
“铁柱哥，大老远把你叫来，先喝口酒暖暖身子。”
两人席地而坐，就着月光，你一口我一口地喝了起来。
几杯酒下肚，话匣子也打开了。
“铁柱哥，上次多亏你帮忙，我家里那几件东西才能顺顺当当回来。”
“嗨，那算啥！你给的钱足，我就是跑个腿！”
赵铁柱灌了口酒，咧嘴笑道。
“我这人，就认一个理，谁对我好，我就对谁掏心窝子。”
林卫东看着他，认真地说道，
“这次找你，是想请你帮一个天大的忙，也是送你一场天大的富贵。”
赵铁柱心里一动，放下了酒瓶：
“林老弟，你直说。”
林卫东掏出准备好的信和图纸：
“我想请你跑一趟省城，帮我找和平饭店的乔主任，再买点东西。”
他将图纸上的“高压储气罐”、“手持式热熔工具”等东西的作用，
半真半假地解释为“深海养殖增氧”和“搭建水下设施”需要。
赵铁柱听得半懂不懂，但他抓住了关键：
“这些东西……不好买吧？”
“不好买，所以才找你。”
林卫东直视着他的眼睛，
“这趟活，有风险。”
“但你放心，乔主任那边我都打点好了，他会安排好一切，保证你人货安全。”
“费用你先垫付，回来我连本带利，再私人给你这个数。”
林卫东伸出了一个巴掌。
“五……五十？”
赵铁柱试探着问。
林卫东摇了摇头。
“五百块！”
“嘶——”赵铁柱倒吸一口凉气，手里的酒瓶差点没拿稳。
五百块！他开一年车不吃不喝都攒不下这么多钱！
他盯着林卫东，喉结滚动，挣扎了许久，才压低声音问：
“林老弟，你跟我说句实话，这些东西，到底……犯不犯法？”
“不犯法。”
林卫东回答得斩钉截铁，
“但违规。”
“铁柱哥，咱们是老交情了，我不坑你。”
“这事要是成了，以后我养殖场所有的运输生意，都包给你！”
“我保证，不出三年，让你在县城买套自己的院子！”
五百块的现钱，加上一个画出来的大饼，彻底击溃了赵铁柱的心理防线。
他想起自己那破败的家，想起城里姑娘嫌弃的眼神……
“干了！”
他一咬牙，把剩下的半瓶酒一饮而尽，
“林老弟，你信得过我，这事，哥拼了命也给你办妥了！”
“那就拜托铁柱哥了。”
林卫东拍了拍他的肩膀，
“事不宜迟，你最好今晚就出发。”
“路上注意安全。”
送走赵铁柱，林卫东只觉得浑身充满了力量。
一张围绕着“龙王口”那艘沉船的无形大网，正在缓缓张开。
他回到村里时，已是后半夜，村口一片漆黑。
可他刚拐过那棵老槐树，一个瘦小的身影就从阴影里蹿了出来，差点撞到他自行车上。
“卫东哥！你可算回来了！”
是赵猴子，他脸上满是惊恐，说话都带着颤音。
“你怎么在这？”
林卫东皱眉，心里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赵猴子一把抓住他的车把，气喘吁吁地，压低了声音：
“别……别回家！也别去养殖场！”
“今天下午，村里来了两个陌生人，一直鬼鬼祟祟地在咱们那片荒滩上转悠，还跟人打听你！”
赵猴子咽了口唾沫，声音抖得更厉害了，脸上满是死灰般的恐惧。
“卫东哥，他们腰里……腰里都鼓鼓囊囊的！”
“我瞅见了，那轮廓……是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