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风带着咸腥气，穿过敞开的阳台门，卷动了薄纱窗帘。阳光在蔚蓝海面上砸碎成一片晃眼的粼光，几只海鸥哑着嗓子掠过，翅膀切开潮湿的空气。
徐坤蜷缩在客厅最靠里的沙发上，一件不合身的深蓝色羽绒服裹着他，领子竖着，遮不住他苍白的脸和眼底那片惊惶。他手里捧着杯热水，指关节捏得发白，每隔一会儿就神经质地扭头看向门口，仿佛那扇门随时会被什么东西砸开。
石刚沉默得像块礁石。他后背倚着墙，左臂上一道焦黑的灼痕透过撕裂的作战服显露出来。蓝欣的指尖泛着微光，正悬在伤处上方，一股温和的生命气息缓缓渗入，肌肉纤维在肉眼不可见的层面细微蠕动、修复。空气里飘着淡淡的臭氧和血腥味，混合着蓝欣身上若有若无的、雨后草木般的清新气息。
客厅中央，餐桌被林影霸占了。上面堆满了纠缠的数据线、嗡嗡低鸣的处理器，还有几块吃了一半的能量棒包装纸。他整个人几乎埋进设备里，只有后脑勺一撮不听话的头发翘着。加密硬盘接入了他的主终端，代码的河流在他镜片上反着粼粼波光，嘴里时不时蹦出几个含混的音节：“妙……这结构……真他娘的是个天才……”
洛尘靠在阳台栏杆上，背对着室内的景象。海风撩起他额前的黑发，带来凉意，却吹不散眉宇间凝着的沉重。他能“听”到脚下这片海的低语，那是一种缓慢、磅礴而原始的力量脉动，与他体内流淌的淡金色源流隐隐共鸣。这感觉让他踏实，却又更清晰地意识到肩头压着的分量——父母的泪眼，仓库的枪火，还有化工厂地下那团暗红色、搏动不休的阴影。
他摊开手掌，一丝金芒在指尖缠绕、跳跃，像只不安分的萤火虫。
“尘哥！”林影的声音猛地拔高，带着熬夜的沙哑和发现新大陆的兴奋，“有门儿了！快来看！”
洛尘转身走回客厅，石刚和蓝欣也围了过来。徐坤下意识地往沙发里缩了缩，又忍不住伸长脖子。
林影在空中一划，一幅由无数光点和线条构成的立体网络图旋转着展开，复杂得让人眼晕。他指着几个被特意标红的、不断脉动的光点。
“瞅瞅，‘雅典娜’这婆娘，比想象中还难缠。”林影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分布式网状结构，打掉一个，别的立马补上。想让它彻底瘫了，得同时摁死至少五个这样的核心枢纽，”他戳了戳那个最大的红点，“像这个‘曙光’，全国范围内还有四个兄弟。凭咱们几个，硬干没戏。”
气氛沉了一下。
“但是！”林影话锋一转，眼底的血丝都亮了起来，“盖亚老大给的这东西，绝了！”他指着屏幕上那段流淌着奇异韵律的代码，“这玩意儿像种‘共振病毒’。咱们不用满世界跑，只要成功把它塞进一个地方，比如‘曙光’，它自己就能顺着他们的网络信号，像瘟疫一样复制、传播，自动去找其他节点麻烦！一个点破了，全线崩溃！”
他比划了个多米诺骨牌倒塌的手势。
“而且，这病毒只认‘雅典娜’那个诱导频段，对普通网络影响微乎其微，够精准，不会误伤老百姓。”
技术上的豁口，似乎凿开了。
石刚活动了一下包扎好的手臂，骨头发出轻微的脆响。“怎么把病毒送进‘曙光’？那地方，铁桶一样。”
硬闯？跟送死没区别。
房间里安静下来，只剩下窗外海鸥不知疲倦的鸣叫，还有林影设备散热风扇的嗡嗡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