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既然说了这么多它那么厉害为什么还放它们走？”方陌注视着眼前侃侃而谈的中年男子，心中的疑虑愈发深重。
他清楚地记得，就在方才，这个男人分明将那只准备追击纸人的巨鸟收回了召唤空间。
中年男子被这突如其来的质问问得一怔，随即轻咳两声，神色间不见丝毫慌乱：“这个嘛...对了其实还是有点说法的。”
他挠了挠自己的脑袋，随即自己的目光向上看着那契合的夜空似乎是在思考着如何向着方陌解释，“你应该是知道罹灾者的吧？”
还未等到方陌回答，中年男人自顾自的向下继续解释“它们常常会卡在一个等级，就宛如是对于天赋的”
“制衡？”
“算是吧....”中年男人挑眉看了方陌一眼，“就如同俗话说的，上帝给你关上了一扇门便会给你开个窗，这些妖魔基本无缘帝王甚至是普通君主，但是除此之外，它们...”
中年男人的话语虽未说完但是方陌已经了解了他的意思，不过还有一个点中年男人并未说，不过看着看着面前中年男人的动作。
只见他将自己的目光缓缓转向远处那些逐渐黯淡的阵文，原本流转着微光的符文正在夜色中一寸寸沉寂下去，仿佛某种古老的封印正在重新闭合。
方陌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只见那些符文如同呼吸般明灭不定，最终彻底隐入黑暗。
在他的心中已经知道了面前中年男人没有执着于去追杀了。
因为封印——向这种几乎是不死的存在封印可能才是唯一的方式，而这便是最合理的解释。
短暂的交流过后，两人之间的气氛忽然陷入了微妙的沉默。夜风掠过废墟，卷起几片焦黑的纸屑。赤瞳依然警惕地守在方陌身侧，异色的眼眸在中年男子与远处的封印之间来回巡视。
.....
“诶，方陌果然是你！”
一道清脆悦耳的声音划破夜空，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打破了方陌与中年男人之间微妙的沉默。方陌循声望去，当视线触及那道倩影时，一向平静的脸上不禁浮现出诧异的神色。
原来，在村庄重归寂静，特别是村民们望见那巨大的纸人仓皇逃窜后，便纷纷萌生了回村查看的念头。其中最为积极的，当属刚刚与闺蜜结束通话的金发少女。
在得到贴身保镖的首肯后，她当即一马当先，迫不及待地朝着这个方向赶来。
而令方陌惊讶的真正原因，是当他看清少女摘去连日佩戴的口罩后，露出的那张明媚动人的脸庞——这分明是先前在古都有过一面之缘的蒋少絮！
此时，一直安静守在方陌身侧的赤瞳，在望见这个径直朝方陌奔来的少女后，轻轻挑了挑眉梢。她身形一晃，在一阵细微的能量波动中，化作一只眸光灵动的赤瞳渡鸦，悄无声息地落在了方陌的肩头。
蒋少絮快步来到近前，目光在方陌略显苍白的脸上停留片刻，又好奇地打量了一眼他肩头的渡鸦，最后才注意到站在一旁的中年男子。
她眨了眨眼睛，唇角扬起明媚的弧度：“看来我来的正是时候？”
夜风拂过她灿金的发丝，在朦胧月色下泛着柔和的光泽。
......
“说起来，你怎么会来古都？”飞机舷窗外，云海在晨曦中铺陈开来，方陌望着身旁靠窗坐着的蒋少絮，终于问出了这个盘旋在心中数日的疑问。
此时距离那场纸人村的激战已过去五六天。耽搁这些时日，主要原因是方陌受的伤确实不轻，不得不在当地多休整一日。加之林瑶特意来电，千叮万嘱让他务必和她的好闺蜜蒋少絮待在一起，切勿单独行动。
而蒋少絮在这几天里，几乎跑遍了村子的前前后后，神情专注地调查着什么，那股执着的劲头与方陌初识她时的明媚模样判若两人。
“我啊？”听到问题，蒋少絮将视线从窗外的云层收回。自那日在村庄深处进行了一番探查后，她的脸色就一直不怎么好。此刻，她勉强牵起嘴角，想露出一个惯有的笑容，但那弧度却显得异常沉重，声音也不自觉地低沉下去：“我是来找一些线索的，关于我哥哥……”
话语在此刻变得艰涩，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盖在膝上的薄毯，指尖微微发白。那双总是神采飞扬的眼眸中蒙上了一层难以化开的阴霾与哀伤，眼眶甚至微微泛红，仿佛下一秒就要承受不住那份沉重的回忆。
方陌看着她迅速低落下去的情绪，以及那几乎要泫然欲泣的神情，心中了然，必定触及了她不愿多言的往事。
他并非擅长言辞安慰的人，便在她情绪彻底决堤前，适时地抬起手，轻轻在空中做了一个下压的动作，温和地打断了她后续可能更加艰难的解释。
“明白了。”他转开话题，语气恢复了一贯的平静，“累了就休息会儿，到地方还早。”
蒋少絮微微一怔，看向他平静的侧脸，紧抿的唇线稍稍松弛，终是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只是轻轻“嗯”了一声，重新将头转向了舷窗之外。
“事情……真的解决了吗？”
方陌将头靠在舷窗冰凉的玻璃上，目光追随着那座在视野里逐渐缩小的古城。
连绵的城墙化作一道深灰色的细线，最终被云层彻底吞没。一种难以言喻的违和感，却随着距离的拉远，在他心底悄然蔓延。
按理说，他此行的目标已然达成——那位潜藏在暗处的黑教廷高层，确实被他亲手斩落。通过冷猎王，也就是那位中年男人的情报渠道，也证实了有一批形迹可疑、疑似黑教廷成员的人随后撤离了古都。
一切迹象似乎都指向一个圆满的结局。
可为何……心头这份沉重感非但没有减轻，反而愈发清晰？
（太顺利了……）
这个念头如同水底的暗礁，突兀地浮现。
从锁定目标，到追踪，再到最后的对决，整个过程虽然凶险，却像是沿着一条早已铺设好的路径前行。
他闭上眼，指尖无意识地轻叩着扶手。纸人，幽魂，黑教廷……这些看似关联的线索，其内在的联系究竟是什么？那具拥有诡异再生能力的纸人，真的只是一个偶然诞生的特殊妖魔吗？
还是说，它本身也是这盘棋局中的一环？
飞机微微一震，开始平稳地爬升，彻底没入云海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