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把水果盘放在我面前后，就转身回了厨房。我盯着盘子里的苹果，没再碰。刚才她看流水单时的慌乱样子，一直在我脑子里转。我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可又不敢确定。
我拿起手机，想再给老公发个消息，问问他到哪了。点开聊天框，手指在屏幕上按了又删，最后只发了句“路上注意安全”。我怕说多了，他在外面分心，也怕自己的怀疑会让他为难。
客厅里很静，只有厨房传来的水龙头流水声。我站起来，走到阳台。楼下的张阿姨还在花坛边，跟另一个阿姨聊天。她们的声音飘上来，模糊不清，可我没心思听。我靠在阳台栏杆上，风一吹，有点冷。我把胳膊抱在怀里，开始仔细想上周的事。
那天是周三晚上，我下班回来，先去厨房做饭。婆婆从外面散步回来，手里拿着个广场舞的扇子。她走进厨房，靠在门框上，看着我切菜。一开始，她没说话，就看着我忙。我以为她只是没事干，没在意。
过了一会儿，她才开口说：“小敏啊，你每天上班又兼职，攒点钱不容易。”我“嗯”了一声，手里的刀没停。她又说：“我今天听楼下李婶说，她侄女的银行卡，前几天被人盗刷了，好几千块呢，到现在都没找回来。”
我切菜的手顿了一下，问她：“怎么会被盗刷啊？密码没告诉别人吧？”婆婆说：“就是不知道啊，她侄女说密码只有自己知道。你说现在的坏人，多厉害，说不定哪天就盯上咱们了。”
我没再接话，继续切菜。那时候我满脑子都是第二天要交的工作报告，没把她的话当回事。可她没停，接着说：“你说你这钱，都存在一张卡里，万一真出事了，可怎么办？你妈还等着做手术呢。”
我停下手里的活，转头看她：“应该没事吧，银行不是有防盗刷的功能吗？”婆婆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话是这么说，可不怕一万就怕一万啊。你一个小姑娘家，心思没那么细。不如这样，你把卡号告诉我，我帮你记着。万一真有什么事，我还能帮你跟银行说说。”
我当时觉得婆婆是好心，怕我出事。而且她是老公的妈，我也没多想。我就放下刀，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打开银行App，把卡号念给她听了。她拿出手机，记了下来，还反复跟我核对了两遍，说：“没错，我记下来了，你放心。”
现在想起来，她当时记卡号的时候，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按得特别快，还特意避开我的视线。我当时没注意，现在才觉得那些细节都不对劲。难道她那时候就想着要动我的钱？
我越想越害怕，后背都冒了汗。我赶紧从阳台回到客厅，坐在沙发上。我想找婆婆再问问，可又不知道怎么开口。如果直接问她是不是偷了我的钱，她肯定会生气，说不定还会撒泼。到时候家里又要吵起来，我不想那样。
就在这时候，厨房的门开了。婆婆端着一碗汤出来，放在桌子上。她笑着说：“小敏，我炖了点排骨汤，你喝点补补。最近看你累的，脸色都不好。”
我看着那碗汤，汤面上飘着一层油花。平时我很喜欢喝她炖的汤，可今天一点胃口都没有。我摇了摇头：“妈，我不饿，你自己喝吧。”
婆婆的笑容僵了一下，然后把汤碗往我面前推了推：“怎么会不饿呢？你早上没吃早饭，现在都快中午了。快喝点，不然一会儿该凉了。”
我没办法，只好拿起勺子，舀了一勺汤，放在嘴边，没喝进去。婆婆坐在我对面，看着我，突然说：“小敏啊，刚才那流水单的事，你别往心里去。说不定真的是银行搞错了，等阿杰回来，我们一起去银行问问，肯定能查清楚的。”
我抬起头，看着她的眼睛。她的眼神不像刚才那么慌乱了，可还是有点不自然。我问她：“妈，上周你问我卡号的时候，是不是还有别的事？”
婆婆的手顿了一下，然后拿起筷子，夹了一块排骨，放在嘴里，慢慢嚼着。过了一会儿，她才说：“能有什么事啊？就是怕你钱不安全，想帮你记着。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我看着她，没说话。她又说：“你该不会是怀疑我吧？小敏，我可是你婆婆，是阿杰的妈。我怎么会动你的钱？你妈等着做手术，我知道这钱重要。我要是想动你的钱，我还是人吗？”
她的声音越来越大，有点激动。我赶紧说：“妈，我不是怀疑你，我就是随便问问。”我不想跟她吵，现在老公还没回来，吵也没用。
婆婆放下筷子，叹了口气：“小敏啊，我知道你心里急。可你也别胡思乱想，咱们一家人，有什么事都能商量。等阿杰回来，咱们一起想办法，肯定能把钱找回来的。”
我点了点头，没再说话。她又说了几句安慰的话，然后站起来，把汤碗端回厨房。我坐在沙发上，心里乱糟糟的。我知道她说的是场面话，可我又没证据，只能等着老公回来。
过了一会儿，我的手机响了。是我妈打来的。我赶紧接起电话，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妈，怎么了？”
我妈的声音有点虚弱：“小敏啊，我今天膝盖又疼了，比昨天还厉害。你那边钱准备好了吗？什么时候能去交定金啊？”
我心里一紧，握着手机的手都在抖。我强装镇定：“妈，快了，我这边有点事，再等等。你先别着急，多休息，别走动太多。”
我妈说：“我知道，可我怕再拖下去，会更严重。医生不是说越早做越好吗？”我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我赶紧说：“妈，我知道，我这两天就给你答复，你再等等。”
挂了电话，我靠在沙发上，眼泪终于忍不住了。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跟我妈说，钱没了。我怕她担心，怕她着急，更怕她因为没钱做手术，病情加重。
就在这时候，门开了。老公回来了。他手里提着个行李箱，脸上满是疲惫。他看见我坐在沙发上哭，赶紧放下箱子，走过来，蹲在我面前：“小敏，怎么了？是不是妈欺负你了？”
我摇了摇头，抱住他的胳膊：“阿杰，钱没了，我妈的手术费没了。流水单上的消费记录，我没刷，你也没刷，你说这钱去哪了？”
老公皱着眉，拿起我放在桌子上的流水单，仔细看着。他看了好一会儿，脸色越来越沉。他说：“这几笔消费，都是在市中心的商场和金店。咱们这几天都没去那，是谁刷的？”
我看着他：“我不知道。密码只有我们俩知道，你没动，那会是谁？”老公沉默了一会儿，说：“会不会是妈？”
我心里一惊，抬头看着他。他怎么也会怀疑婆婆？老公叹了口气：“前几天我出差前，妈跟我说，小叔欠了别人的钱，催得紧。她问我有没有钱，我当时说我手里没多少，让她别管。”
我愣住了：“小叔欠了钱？我怎么不知道？”老公说：“小叔怕你担心，没跟你说。他欠了三万多，人家说再不还，就要找他麻烦。”
我心里咯噔一下。三万多？正好跟我卡上丢的钱一样。难道是婆婆为了给小叔还账，偷了我的钱？
就在这时候，厨房的门开了。婆婆听见我们说话，走了出来。她看着我们，脸色有点白：“你们...你们在说什么？”
老公站起来，看着婆婆：“妈，小叔欠了钱，你是不是为了给他还账，动了小敏的钱？”
婆婆的身体晃了一下，然后突然哭了起来：“阿杰啊，你怎么能这么说你妈？我怎么会动小敏的钱？你小叔欠了钱，我是着急，可我也不能偷小敏的钱啊。那是她妈做手术的钱，我知道重要。”
她一边哭，一边说：“我这几天都在想办法，想帮小叔凑钱，可我没找到啊。你们现在怀疑我，我心里难受啊。我怎么养了你这么个儿子，不相信我就算了，还帮着外人说我。”
老公皱着眉：“妈，我不是不相信你，可这钱确实不见了，密码只有我和小敏知道。你要是没动，那是谁动的？”
婆婆哭着说：“我不知道啊，说不定是小敏自己把密码告诉别人了，或者是她不小心泄露了。你别问我，你问小敏啊。”
我看着婆婆，心里又气又无奈。她怎么能把责任推到我身上？我赶紧说：“我没告诉别人密码，也没泄露。除了上周告诉你卡号，我没跟任何人提过这张卡的事。”
婆婆的哭声停了一下，然后又说：“我就知道卡号，不知道密码啊。我怎么能刷你的卡？你别冤枉我，我一把年纪了，经不起你这么冤枉。”
老公看着我们，叹了口气：“好了，别吵了。现在吵也没用，明天我们一起去银行，问问工作人员，能不能查到是谁刷的卡，在哪里刷的。”
婆婆听了，赶紧说：“对，去银行查。查清楚了，你们就知道不是我干的了。”她擦干眼泪，坐在沙发上，不再说话。
我看着婆婆，心里还是怀疑。可老公都这么说了，我也只能等着明天去银行查。我靠在老公身上，心里又累又慌。我不知道明天去银行，能不能查到真相，也不知道我妈的手术费，什么时候才能凑够。
那天晚上，我没怎么睡。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老公睡得很沉，可能是因为出差太累了。我看着他的侧脸，心里有点委屈。我知道他夹在我和婆婆中间，很难做。可我也希望他能多相信我一点。
第二天早上，我很早就醒了。我起来洗漱完，就去厨房做早饭。婆婆也起来了，她没像平时一样来厨房帮忙，而是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着电视。电视开着，声音很大，可她的眼神没在屏幕上。
我把早饭做好，端到桌子上，喊他们吃饭。老公起来了，坐在桌子上，拿起包子咬了一口。婆婆也走过来，坐下，拿起筷子，却没夹菜。
我们三个人坐在桌子上，没人说话，只有电视的声音在客厅里飘着。气氛很尴尬。我吃了一口包子，没尝出味道。我看着老公，想说点什么，可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吃完早饭，我们就准备去银行。老公拿起车钥匙，说：“走吧，早点去，人少。”我和婆婆跟在他后面，走出家门。
下楼的时候，婆婆走在我后面。我能感觉到她在看我，可我没回头。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希望今天能查清楚，钱到底是谁刷的。如果真的是婆婆，我该怎么办？这个家，还能像以前一样吗？
坐在车上，老公开车，我坐在副驾驶，婆婆坐在后排。车里很静，没人说话。我看着窗外，街道上的人来来往往，很热闹。可我的心里，却一片冰凉。我真的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