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家里搬出来后，我在公司附近租了个小公寓。房子不大，但阳光很好，收拾干净后，倒也有了点家的感觉。我把精力都放在工作上，尽量不去想家里的事，可心里的空落落总也填不满。
王磊每天都给我发消息、打电话，说他错了，让我回去。我没怎么回，只是告诉他，让我们都冷静一段时间。他隔三差五就来我租的公寓楼下等，手里提着我爱吃的水果，一脸讨好的样子。可我知道，问题没解决，回去也只会重蹈覆辙。
就这样过了半个月，我以为婆婆那边至少能消停几天，没想到她直接找上了门。那天我刚下班，就看到婆婆站在公寓楼下，手里还拎着个布袋子，脸色阴沉得吓人。
看到我，她没像往常那样装模作样，直接冲上来拦住我：“陈丽，你躲够了没有？”
我心里咯噔一下，强装镇定：“妈，您怎么来了？”
“我再不来，你就要上天了！”她瞪着我，“跟我儿子闹别扭，还敢搬出来住，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长辈？”
“这是我跟王磊之间的事，我们自己会解决。”我不想跟她在楼下吵，“您有什么事，上去说吧。”
我把她领进公寓，刚关上门，她就四处打量起来，嘴里啧啧有声：“行啊你，藏得挺深啊，背着我儿子租这么好的房子，是不是早就想好了要分家？”
“妈，您别乱说。”我皱着眉，“我只是想冷静一下。”
“冷静？我看你是不想过了！”她把布袋子往桌上一摔，“我告诉你陈丽，别给脸不要脸！我儿子对你那么好，你还不知足，非要闹得鸡飞狗跳！”
“我没有闹。”我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静，“是您一次次在外面造谣，让我实在受不了了。”
“造谣？我那是造谣吗？”她突然提高了声音，从布袋子里掏出一沓纸，狠狠摔在我面前，“你自己看看！这是什么！”
我低头一看，是几张医院的化验单。上面的名字是我的，日期是去年冬天我感冒发烧去医院做的检查。我当时咳嗽得厉害，医生让做了胸片和血常规，怎么会在她手里？
“您这是在哪儿弄来的？”我又惊又气，“您翻我东西？”
“我不翻，怎么知道你瞒着我们这么大的事！”婆婆指着化验单，眼睛瞪得溜圆，“你看看这上面写的，‘肺部纹理增粗’‘炎症反应’，这不就是身体有问题吗？你肯定是全身都有毛病，才生不出孩子！”
“妈，这只是普通的感冒发炎，跟生孩子一点关系都没有！”我简直哭笑不得，又气又急，“医生当时就说了，我身体好得很，吃点药就好了。”
“你少骗我！”她根本不听，“我问过村里的赤脚医生，他说女人身体只要有炎症，就会影响生娃！你就是早就知道自己有问题，故意瞒着我儿子结婚，想骗我们王家！”
“您不可理喻！”我气得浑身发抖，“这化验单根本证明不了什么，您要是不信，可以去医院问医生！”
“我才不去！”她梗着脖子，“白纸黑字写着呢，你还想狡辩？我告诉你陈丽，我们王家可不能断了后！你要是生不了孩子，就赶紧跟我儿子离婚！”
“离婚？”我愣住了，没想到她竟然直接提了出来。
“对！离婚！”她从布袋子里又掏出一份文件，拍在桌上，“这是离婚协议书，我已经让我儿子签好字了，你赶紧签！”
我拿起协议书，手气得直抖。上面写着，因为我无法生育，双方自愿离婚，家里的存款归王磊，我只能带走我的个人物品。最过分的是，上面真的有王磊的签名，字迹歪歪扭扭的，一看就是不情愿签的，但确实是他的笔迹。
“王磊知道您来找我吗？他知道您让我签这个？”我强忍着眼泪问。
“他当然知道！”婆婆说得理直气壮，“我跟他说了，长痛不如短痛，他早就想通了！他就是不好意思跟你说，我这个当妈的，就替他跑一趟！”
我知道王磊肯定是被逼的，以他的性格，绝对做不出这种事。可他签了字，就是默认了他妈的做法，这让我心里更凉了。
“这字我不会签。”我把协议书推回去，“我和王磊的事，我们自己会解决，不需要您来插手。”
“你不签？”婆婆立刻炸了，“陈丽，你别给脸不要脸！你占着我儿子这么多年，生不出孩子，现在还想赖着不走？我告诉你，今天这字你签也得签，不签也得签！”
“您这是逼我。”我看着她，心里最后一点情分也没了。
“我就是逼你怎么了？”她上前一步，指着我的鼻子骂，“你这种不下蛋的鸡，根本不配进我们王家的门！当初要不是我儿子瞎了眼，怎么会娶你这种女人！”
“您说话客气点！”我也提高了声音，“我嫁给王磊，是明媒正娶，不是我求着嫁的！这三年来，我对您对这个家怎么样，您心里清楚！您不能这么污蔑我！”
“污蔑你？我这是实话实说！”她越骂越难听，“你就是个扫把星，进门三年，我们家就没顺过！现在连个孩子都生不出来，留着你有什么用？占着茅坑不拉屎！”
这些话像针一样扎在我心上，我再也忍不住，眼泪掉了下来：“您到底想怎么样？我已经搬出来了，您还不满意吗？”
“我不满意！”她恶狠狠地说，“我要你离婚！让我儿子再找个能生养的！我告诉你陈丽，你要是识相，就赶紧签字离婚，我们还能给你留点面子。你要是不识相，我就天天去你公司闹，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个生不出孩子的女人，让你在单位待不下去！”
我没想到她能这么恶毒，竟然想用这种方式逼我。我看着她狰狞的脸，突然觉得特别陌生。这就是我尊重了三年的婆婆，为了让她儿子“传宗接代”，竟然能做到这种地步。
“您别太过分了。”我擦干眼泪，冷冷地看着她，“我有没有问题，不是您说了算的。您要是敢去我公司闹，我就报警。”
“报警？你吓唬谁？”她根本不怕，“我是你婆婆，去跟你单位领导说说家里的事，警察还能抓我不成？我告诉你，我今天就把话放这儿，你不离婚，我就天天去闹，直到你丢了工作，没人敢要你为止！”
看着她嚣张的样子，我知道她不是在开玩笑。她这种人，说到就能做到。我心里又气又怕，手紧紧攥成了拳头。
就在这时，门铃响了。我心里一动，走到门口通过猫眼一看，是王磊。他怎么来了？
我打开门，王磊气喘吁吁地站在门口，看到我，又看到屋里的婆婆，脸色一下子变了：“妈，您怎么在这儿？”
“我不来，你媳妇就要上天了！”婆婆看到王磊，立刻换了副嘴脸，哭哭啼啼地说，“儿子啊，妈都是为了你好啊！你看她，不仅不签字离婚，还凶我，你可得为妈做主啊！”
王磊皱着眉，走进屋把我拉到一边，低声问：“丽丽，我妈是不是为难你了？对不起，我没拦住她，她今天一早说要来给你送点东西，我没想到她会来逼你……”
“她拿着我的化验单，说我身体有问题，还让我签离婚协议书。”我看着他，“这字，是你签的？”
王磊的脸瞬间红了，眼神躲闪：“我……我是被我妈逼的，她天天在我耳边哭，说她想抱孙子，我一时糊涂……”
“一时糊涂？”我看着他，心彻底死了，“王磊，在你心里，我到底算什么？你妈逼你，你就签了？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
“丽丽，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他拉着我的手，“那协议书不算数，我马上撕了它。你别生气，好不好？”
“你别碰我！”我甩开他的手，“王磊，你太让我失望了。”
“陈丽你什么意思？”婆婆见王磊向着我，立刻不乐意了，“我儿子都给你道歉了，你还想怎么样？要不是你生不出孩子，能有这些事吗？你还有脸怪我儿子？”
“够了！”王磊突然大吼一声，转身对着婆婆，“妈！您别再说了！这件事是我不对，跟丽丽没关系！”
婆婆被王磊吼懵了，愣了半天，突然哭了起来：“你个不孝子！我辛辛苦苦把你养大，现在为了你好，你竟然吼我！你是不是被这个女人灌了迷魂汤了？她生不出孩子，你还护着她！我们王家要断后了啊！”
她坐在地上撒泼打滚，哭得惊天动地。邻居听到动静，都在门外探头探脑。我觉得又尴尬又丢人，赶紧想去拉她，王磊却拦住了我。
“妈，您起来。”王磊的声音很冷，“您要是再这样闹，我就不认您这个妈了。”
婆婆听到这话，哭声一下子停了，不敢置信地看着王磊：“你……你说什么？”
“我说，您要是再逼丽丽离婚，再到处造谣，我就不认您了。”王磊一字一句地说，眼神很坚定，“丽丽是我老婆，我相信她。我们生不生孩子，什么时候生，是我们自己的事，跟您没关系。”
我愣住了，没想到王磊会说出这样的话。他以前从来不敢跟婆婆这么说话，总是唯唯诺诺的。
婆婆也懵了，半天没反应过来。过了一会儿，她突然跳起来，指着王磊骂：“你个白眼狼！我白养你了！你为了这个女人，竟然敢跟我这么说话！我……我打死你这个不孝子！”
她冲上去就要打王磊，王磊没躲，就那么站着。婆婆的手扬到半空，却怎么也打不下去，最后捂着脸哭了起来：“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养了个白眼狼儿子……”
王磊看着她，叹了口气：“妈，我们知道您想抱孙子，我们也在努力。但您不能用这种方式逼我们，更不能污蔑丽丽。她是个好媳妇，这些年对您好不好，您心里清楚。”
他顿了顿，继续说：“这离婚协议书，我会撕了它。以后，您别再提离婚的事了。也别再到处说丽丽的坏话，不然，我真的不会再认您了。”
婆婆哭了半天，见王磊态度坚决，知道再说什么也没用，慢慢停了下来。她瞪了我一眼，站起身，拿起桌上的布袋子，嘟囔着：“好，好得很！你们都合起伙来欺负我！我走！我再也不来了！”
她气冲冲地走了，出门时还狠狠地摔了一下门。
屋里终于安静了下来。王磊看着我，脸上满是愧疚：“丽丽，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以前是我不好，总是让你忍，以后不会了。我会保护你，不会再让我妈欺负你了。”
我看着他，心里五味杂陈。他今天确实护着我了，可这伤害已经造成了。我摇了摇头：“王磊，我累了。”
“丽丽，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他拉着我的手，眼神里满是恳求，“我知道我以前做得不好，但我会改的。我们回家，我们好好过日子，行不行？”
我看着他，犹豫了。他今天的表现，确实让我有点意外。也许，他真的能改变？也许，我们的婚姻还有希望？
就在我犹豫的时候，我的手机突然响了。是公司领导打来的，说有紧急项目，让我明天一早去加班。我接完电话，看着王磊：“我明天要加班，先这样吧。”
王磊知道我需要时间考虑，点了点头：“好，我不逼你。但丽丽，我是真心想跟你好好过下去的。这个家，不能没有你。”
他走后，我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屋里，心里乱乱的。王磊今天的转变，让我看到了一丝希望，可婆婆的所作所为，又让我心有余悸。我不知道该相信谁，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那一晚，我又失眠了。我想了很多，想我们刚结婚时的甜蜜，想婆婆一次次的刁难，想王磊一次次的沉默，也想他今天坚定的眼神。我不知道这段婚姻还能不能继续，但我知道，我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一味地忍让了。如果要继续过下去，必须要有改变，王磊必须真正地站在我这边，婆婆也必须停止她的造谣和刁难。
否则，这段婚姻，真的没有继续下去的意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