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烨的手刚碰到终端,屏幕右下角的“本地日志访问请求”还没点开,空气突然一沉。
他后背发凉。
不是冷,也不是风。是一种奇怪的压力,像有人在背后举着大锤,却没砸下来。他猛地转身,动作很快。
一个黑色的洞出现在他刚才站的位置后面半米处,大概两米宽,边缘很光滑,不像撕裂的,倒像是被什么东西挖出来的。它不发光,也不出声,但周围的金属墙在往里弯,好像被看不见的手慢慢压皱。
“所有人趴下!”凌烨大喊,一把把唐笑笑拉到控制台下面。
赵铁山立刻冲向主电源柜,抄起绝缘板就扑过去。雷鸣撞翻工具车,用它挡住通往b区的路。三秒内,整个大厅进入警戒状态。
但让凌烨最紧张的是那黑洞释放的东西——不是吸力,而是一种直接冲进身体的感觉。
他知道这东西会吸收信息素。
他也知道,如果自己暴露真实气息,哪怕一点点,系统就会立刻记录他的信息素类型,上传资料。那样的话,他伪装成beta的情况马上就会被揭穿。
他伸手去拿战术包里的抑制剂喷雾,可就在这一刻,一股浓烈的信息素突然爆发开来,瞬间充满整个空间。
是雪松和火焰混合的味道。
凯斯站在黑洞和大家之间,右手还贴在脖子上,原来贴抑制贴的地方已经红了,皮肤泛着异常的光。他没说话,往前走了一步,肩膀下沉,像一堵墙挡在前面。
黑洞抖了一下。
然后,它的方向慢慢转向凯斯。
“你干什么?!”凌烨低声吼,冲过去想把他拉开。
“现在不能说。”凯斯咬着牙,声音有点抖,但语气很稳,“你不能暴露,我来拖住它。”
说完,他又向前走了一步。
这一脚踩下去,地面发出闷响,像承受不住重量。黑洞边缘开始波动,引力一下子变强。凯斯身体晃了晃,头上冒出冷汗,但他没退。
凌烨盯着他脖子上的红肿,眼神变了。
他知道凯斯平时靠抑制贴压住信息素,现在突然全放出来,对身体伤害很大。这种强度的信息素输出,普通Alpha都撑不了多久。
“赵铁山!”凌烨立刻喊,“切断主回路!全部断电!”
“已经在切了!”赵铁山双手夹着钳子,正撬最后一道保险闸,“再给我五秒!”
“唐笑笑!”凌烨回头,“关掉所有非必要信号,屏蔽自动警报,别让它当成Alpha暴走!”
唐笑笑手指飞快敲键盘,耳机甩在一边,嘴唇发白:“正在切……快好了!系统太卡!”
“雷鸣!”凌烨看向动力区,“把备用储能箱推过来,准备接电!别让整个站断电!”
“明白!”雷鸣一脚踢开零件箱,抓起挂钩就套上储能箱。
黑洞还在慢慢变大。凯斯呼吸越来越急,脚步不稳。他一只手扶墙,另一只手继续释放信息素,但手指已经开始发抖。
凌烨从作战服里拿出一个小银灰色装置——拇指大小,表面有纹路,是他以前从报废机甲上拆下来的应急稳定器。这东西能模拟高阶Alpha信号,干扰侦测。现在正好用得上。
他快步走到凯斯身边,什么也没说,把装置塞进他手里,然后用力捏了下他的手腕。
凯斯愣了一下。
“撑住。”凌烨在他耳边说,声音很低,“别让它把你吸进去。”
这话听起来像命令,但语气里多了一点别的意思。
凯斯扯了下嘴角,没说话,但握紧了稳定器。
下一秒,他按下按钮。
一股更强的信息素冲出去,正好盖住黑洞的能量频率。黑洞剧烈震动,边缘出现细小裂纹,像玻璃被打中的一刻。
“成了!”唐笑笑突然喊,“警报系统屏蔽成功!频段封锁完成!”
“主电源切断!”赵铁山松开钳子,喘气,“现在靠备用线路!”
“储能箱到位!”雷鸣大喊,“可以供电了!”
凌烨立刻拿起冷却剂喷罐,对着黑洞边缘连喷。低温让能量变慢,黑洞终于停止扩张。
几个人配合得很好,像练过很多次。
但凯斯的情况越来越差。他脸色惨白,额头渗出血丝,那是抑制贴残留刺激腺体的结果。他靠着墙,身体摇晃,还在坚持释放信息素。
“够了。”凌烨伸手要去拿稳定器,“换我来。”
“不行。”凯斯摇头,声音沙哑,“你一出手,身份就没了。我能撑。”
“你快倒了。”
“那就让我再撑一会儿。”
凌烨看了他两秒,突然伸手,把他拉到自己身后。
凯斯想动,却被按住肩膀。
“我不是让你替我挡。”凌烨声音冷,动作却小心避开他受伤的脖子,“我是让你活着。”
说完,他从腰包拿出一支特制喷雾,对准黑洞中心喷出一道淡蓝色雾气。
这是他私藏的复合抑制剂,能短暂打乱空间能量。雾气碰到黑洞,发出“嗤”的一声,像水滴进热油。
黑洞开始缩小。
大家都不敢出声。
一秒,两秒,三秒……
它缩到不到半米,波动越来越弱。
“快闭合了!”唐笑笑盯着屏幕,“能量在下降!”
“别碰主线路!”凌烨下令,“保持断电!”
就在黑洞快要消失时,凯斯抬手,把稳定器塞回凌烨手里。
“拿着。”他喘着气,“下次……别藏这么深。”
凌烨没说话,收好喷雾,顺手扶了他一下。
赵铁山蹲在配电柜旁擦汗:“这玩意儿哪来的?虫族干的?”
“不像。”雷鸣皱眉,“虫族不会搞这种东西。”
“有人在试新武器。”唐笑笑摘下眼镜擦了擦,“拿我们当实验场。”
凌烨没开口,看着黑洞消失的地方。那里有一圈焦痕,像烧过,但没有实际损坏。
他蹲下,用手摸了摸地面。
是凉的。
但他记得,刚才靠近黑洞时,金属是烫的。
“凯斯。”他忽然叫他。
“嗯?”
“你撕抑制贴的时候,有没有觉得……很熟?”
凯斯一顿。
“什么意思?”
“就像做过很多次一样。”凌烨抬头看他,“动作太快,一点都不犹豫。”
凯斯沉默几秒,笑了:“救你的时候,从来不需要犹豫。”
凌烨看着他,没再问。
但他知道,不对劲。
那种释放信息素的方式,那种不顾身体极限的做法,不像一个普通技术兵该有的反应。
更像是……训练过的。
大厅恢复部分灯光,设备还在响,危机暂时解除。赵铁山守着配电柜,唐笑笑接入离线备份,雷鸣检查通道损伤。
凯斯靠墙坐着,呼吸还不稳,但意识清醒。
凌烨站起来,走到控制台前,调出刚才的监控。画面停在黑洞出现那一刻——时间显示,正是本地日志被访问后的第七秒。
他放大画面角落,发现一个细节。
在凯斯撕下抑制贴的瞬间,黑洞的引力波出现了微小的反向波动。
不是被吸引。
是……被唤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