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域残骸的余火早凉透了，只有一缕微弱蓝光在江星澜指尖跳着——那是星核碎片剩下的能量，像颗不愿停跳的心脏。
三个人闷头往前走，脚步踩在漂浮的陨石上，发出闷闷的声响。这里空气里没氧气，却有股比窒息还难受的压迫感，就像整个宇宙都在盯着他们。
“这地儿……不对劲儿。”顾寒声机械义体传来断断续续的电流声，跟老旧收音机调频不好时的杂音似的，“我系统提示前方有‘时间褶皱’。”
陆沉渊没吱声，右眼金纹一闪一闪的，跟快没电的手电筒似的。他抬手按住太阳穴，手指关节都白了：“不是褶皱……是重叠。两种能量源在一个坐标上共振。”
江星澜没管他俩说话，蹲下身子，把手贴在一块有裂痕的陨石上。她的皮肤早没了人该有的样子，晶化的纹路从手腕一直爬到指尖，每次触碰都跟玻璃刮金属似的。
“找到了。”她小声说，“能量源在这下面。”
话刚说完，那块陨石忽地亮起一道幽蓝纹路，跟她手臂上的晶化纹严丝合缝。
这不是巧合。
这是钥匙。
三人走到遗迹入口，风停了——虽说这儿本来就不该有风。可那无形的压力一下没了，换来一种诡异的安静，就像世界被按了暂停键。
遗迹门半埋在陨石堆里，上面盖着厚厚的星尘。江星澜伸手把灰尘拂掉，露出下面的刻痕——一个扭曲的星纹图案，中间嵌着天枢阁的徽记。
“卧槽？”顾寒声一下喊出来，“这俩玩意儿还能叠一块儿？”
陆沉渊眼睛一缩：“这不是叠加……是融合。这个纹路，跟我右眼里的金纹一模一样。”
他说完，右眼猛地一疼，像有人拿针扎神经末梢。他踉跄一步，被江星澜一把扶住肩膀。
“别硬撑。”她声音冷静得很，不像刚受过精神冲击，“你现在连记忆都留不住，还想用量子意识探路？”
“那咋办？”他苦笑着，“你现在手一碰东西就闪未来片段，他（指顾寒声）的机械义体随时可能报废——咱仨现在就是三个半残废组队打副本。”
江星澜没反驳，低头看着自己那只晶化得厉害的左手。
下一秒，毫无征兆——
她眼前突然黑了一下。
不是头晕，也不是幻觉。
而是直接进到一段画面里：
她站在遗迹深处，手里拿着一枚发光碎片，身后站着个模糊身影。这人穿的跟陆沉渊一样的黑袍，可眼神空洞，像被抽走了灵魂。
画面就三秒，快得像做梦。
但她清楚记得那碎片的样子——正是她一直在找的古神星核碎片之一。
“我看到了。”她嘟囔着，“碎片在下面。”
顾寒声皱着眉：“你用了星轨回溯？”
“没有。”江星澜摇摇头，“它自己冒出来的。”
陆沉渊眼神变了：“被动触发？说明你身体已经……”
“快到极限了。”她接上，“我知道。”
空气安静了几秒。
没人说话。
因为都明白这意味着啥——每次晶化扩散，都是倒计时的滴答声。现在，连金手指都开始不听话了。
“走吧。”江星澜先迈开步子，一脚踹开遗迹大门，“再拖着，我可能连未来都看不见了。”
门里是条斜向下的通道，墙壁上嵌着发绿光的苔藓状晶体，踩上去会有细微的“咔嚓”声，跟踩碎骨头似的。
顾寒声走在最后，机械义体走一步卡一下，像老式机器人跳舞。他低头看了眼胸口裂缝，里面电路板一闪一闪的，频率不稳。
“我这状态，撑不了十分钟。”他说，“你们快点。”
江星澜没回头，加快了脚步。
通道尽头是个圆形大厅，中间飘着块椭圆形石碑，上面刻满了看不懂的字。最怪的是，石碑底部也刻着那个熟悉的星纹——跟她手臂上的晶化纹、陆沉渊右眼的金纹一模一样。
“这玩意儿……认亲呢？”顾寒声打趣，“咱仨谁先上去摸摸？”
江星澜没犹豫，直接伸手。
就在指尖快碰到石碑时——
嗡！
整个遗迹剧烈晃起来，天花板的碎屑往下掉。一道光束从石碑中心射向穹顶，在空中形成一幅动态星图。
星图中间，正是他们现在的位置。
边缘，标着七个红点。
“七个碎片。”江星澜眯着眼，“原来不止一块藏在这儿。”
陆沉渊突然说：“不对……你看那些红点的排列。”
江星澜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七个红点围成一个圈，中间有个没点亮的空白地儿。
“这不是地图。”她声音低沉，“这是……锁。”
顾寒声冷笑：“明白了，想拿碎片得先解谜。天枢阁这帮搞科研的，藏东西都整花样。”
江星澜没理他调侃，盯着星图最下面一行小字。这是唯一能看懂的字：
【唯有破碎者，方可触碰完整】
她心里一震。
破碎者？
说的是她吗？
还是……陆沉渊？
她还没想明白，右手突然剧痛——晶化纹路这会儿疯了似的往上爬，到了肘关节，皮肤下蓝光猛涨，就像血管里流的不是血，是液态星辰。
“操！”她咬着牙，“这破能力真会挑时候。”
陆沉渊想上前，被她抬手拦住：“别碰我。我现在像个定时炸弹，谁靠近谁遭殃。”
顾寒声冷笑：“那你别炸啊。”
江星澜没回嘴，盯着石碑背面。那儿有一道极细的裂缝，隐隐能看到里面藏着东西——像个金属装置，边缘蓝光跟她手臂上的一样。
“里面有东西。”她说，“可能跟碎片有关。”
陆沉渊往前走几步，右眼金纹亮了点：“我能感觉到……那东西在叫我。”
“别靠近。”江星澜突然大声说，“你现在比我还脆弱，万一触发啥机制，咱俩直接上天。”
他说不出话。
因为他知道她说得对。
现在的他，连完整的自己都不是。
江星澜深吸一口气，抬起左臂，对着石碑裂缝。
“我来。”
她不是逞能。
她是唯一还能动的人。
指尖刚碰到裂缝边——
又一段画面冲进她脑子里：
她看见自己跪在地上，手里抓着那枚发光碎片，脸上全是血。对面站着个跟陆沉渊长得一样、眼神却冰冷的男人。
这次画面比上次清楚。
但也更短。
只有两秒。
画面没了，她的手臂全晶化到肩膀，蓝光透过衣服透出来，像披了层冰甲。
“喂！”顾寒声一把抓住她手腕，“你还行不？”
江星澜没回答，慢慢抬头，看着石碑里面隐隐约约的碎片。
“行。”她声音沙哑，“必须行。”
她猛地用力，整条左臂狠狠插进裂缝。
碎石四处飞溅。
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响起。
石碑晃得更厉害，星图塌了，红点一个接一个灭了。
只剩一个还闪着。
就在她正前方。
江星澜咬着牙抽出手臂，掌心多了枚指甲盖大小的蓝色晶体——那是星核碎片的一角。
她低头看着它，眼神平静得吓人。
“找到了。”
下一秒，她晶化的手臂不受控制地抬起来，指着大厅深处一道一直没注意的暗门。
门缝里，透出一丝熟悉的蓝光。
跟她皮肤下的光，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