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域的天空不再是一片猩红，那团盘旋了很久的异象，像潮水往后退一样慢慢消失了。空气里满是焦灼味儿和金属生锈的味道，大地经过剧烈摇晃后慢慢安静下来，整个宇宙好似都在憋着气等着下一个转变时刻。
江星澜躺在一片废墟当中，身子轻飘飘的，每呼吸一下，都像是要把肺里最后一丝力气扯出来。她望着天空，晶化的纹路已经爬到了脖子那儿，皮肤下面透着冷冷的蓝光。她意识模模糊糊的，但还能感觉到有股力量在拉着她，那是陆沉渊剩下的气息，还有顾寒声身上机械转动的声音。
“你撑住。”顾寒声的声音从不远处传过来，带着点儿平时少见的慌乱，“我很快就修好情感模块。”他半跪在地上，背后机械装甲伸展开，变成一片银灰色的屏障，把不断掉下来的碎石和辐射尘埃挡住了。他手指快速在手腕上的全息投影上敲着，数据流在他眼睛里一闪一闪的，他正在进行精密计算。机械共生体发出轻轻的嗡嗡声，像是在回应主人。
“人性……真的还能找回来吗？”他小声嘀咕，眼里闪过一丝犹豫。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沉闷的震动声，好像有口古老的钟又敲响了。江星澜一下子睁开眼，喉咙里闷哼了一声：“不对……这事儿还没完……沈清秋留下的东西没弄完呢。”
话刚说完，地面突然剧烈晃起来，一条裂缝从他们脚底下延伸出去，一直通到远处的星核核心区。裂缝里涌出一股怪里怪气的能量波动，那颗本来暗淡无光的星核居然开始慢慢转起来，表面出现了密密麻麻的符文，好像一场古老的仪式要开始了。
“糟了！”顾寒声脸色一变，赶紧站起来，“这是星核共鸣触发机制！沈清秋早就算计好了！”
江星澜挣扎着想站起来，却被顾寒声按住肩膀：“你别动，你晶化程度都到临界点了。”
“可要是这股力量失控……”她喘着气，声音又干又哑，“整个星域都会被吞掉。”
两人对视了一眼，啥也没多说。顾寒声赶快打开机械臂上的能量接口，把自己的系统连到星核共鸣装置上，想把正发疯的能量流稳住。可是，星核里面的波动越来越厉害，好像有股看不见的力量推着它往一个不知道的方向跑。
“得有人引导共鸣方向！”顾寒声咬着牙说，“不然整颗星球都得爆炸。”
江星澜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硬逼着自己调动身体里剩下的那点儿力量。她知道自己没多少时间了，但只要还有一口气，就不能看着一切回到老样子。
“让我来。”她轻声说。
顾寒声皱起眉头：“你现在站都站不稳，怎么……”
“我有星轨回溯。”她打断他，“我能看见共鸣的最好路径。”
她费劲地抬起胳膊，指尖冒出淡淡的金色光。星轨之力慢慢散开，画出一条通向星核深处的路线。与此同时，她的心跳变得乱七八糟，晶化的纹路蔓延得更快了。
“快！”她催着，“帮我找到陆沉渊的信号，咱们仨得一起启动共鸣。”
顾寒声点点头，马上调出追踪数据。几秒钟后，他在虚空乱流的边上捕捉到一股熟悉的能量波动，那是陆沉渊的气息，虽然很微弱，但还在。
“找到了。”他冷冰冰地说，“但他现在失忆了，能不能配合还不一定。”
“他会记得我的。”江星澜眼神很坚定，“哪怕只剩一丁点儿记忆碎片，他也会记起我。”
顾寒声没再劝，果断启动传送装置，把三个人一起连到星核共鸣阵列里。眨眼间，他们的意识被拉进一片灿烂的星海，无数星星在他们身边转着，好像整个宇宙都在等这一刻。
“准备好了吗？”顾寒声问。
江星澜轻轻点点头，嘴角露出一丝虚弱的笑：“来吧。”
三个人的星核同时亮起来，光芒交错在一起，形成一道巨大的光柱，直冲向天空。星核共鸣正式开始，能量波纹以他们为中心向四周扩散，把那些快失控的波动一点儿一点儿收拢、整合。
江星澜的身体都快透明了，但她还是紧紧握着双手，引导着星核的力量往最需要的地方去。她感觉得到顾寒声在使劲撑着防御结界，陆沉渊虽然神志不清楚，但在星核共鸣的影响下，居然也开始自动释放能量。
“成了……”她小声说。
可就在星核共鸣快完成的最后一刻，星核深处突然传来一声沉闷的轰鸣，一个黑影从核心慢慢升起来。
那是一个人的形状，身上缠着扭扭曲曲的契约锁链，眼睛空空的，却透着让人发抖的气势。
“你们以为……这样就能改变命运？”那个黑影慢慢开口，声音好像是从古代传过来的。
江星澜眼睛一下子瞪大了：“你是……沈清秋？！”
“不。”那黑影冷笑一声，“我是他留下的最后一招……也是你们跨不过去的命运终点。”
紧接着，黑影猛地张开胳膊，星核共鸣的能量一下子失控了，形成一场席卷整个星域的风暴！
顾寒声大吼一声，机械共生体全功率开动，想稳住能量流，但那股力量太大了，根本不是人能对付的。
江星澜咬紧牙关，忍着身体快散架的剧痛，死死盯着那个黑影。
“你想拦住我们？”她声音又干又哑，却带着一股不容拒绝的狠劲儿，“那就先问问……我同不同意！”
她猛地伸出手，星轨之力和契约修改之力又融合到一起，变成一道金红色的光刃，直刺黑影胸口！
轰！！！
整个星海剧烈摇晃起来，星核共鸣彻底爆发，光芒照亮了整个星域！
在那刺眼的光芒尽头，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慢慢出现……
是陆沉渊？
可他眼里一点儿温度都没有。
“星核共鸣……完成了。”顾寒声小声说，语气却特别沉重。
因为那一刻，所有人都感觉到了——真正的暴风雨，才刚刚拉开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