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惜婕怕点心再叫出声,特意把它拦在了衣帽间外面,轻轻带上门。
她转身走到周希禹面前,伸手挑起他的下巴,眼底带着促狭的笑意:“刚才那个胆大包天往我床上爬的人,这会怎么怂了?”
周希禹拍开她的手,凑近了些压低声音问:“丈母娘走了?”
“回房休息啦。”井惜婕笑得眉眼弯弯,“刚才那速度,差点以为你要卡在门缝里。”
“那我们晚上能锁门吗?”周希禹得寸进尺地问,眼神里满是期待。
“想都别想。”井惜婕叉着腰,“我从来不锁门,突然锁了反而显得心虚,此地无银三百两。”
“可我想抱着你睡啊。”周希禹立刻换上可怜兮兮的表情,像只被冷落的大型犬。
井惜婕被他逗笑,朝门外努了努嘴:“那你得先搞定门口那位‘门神’。”
“我这个未来姐夫当得也太委屈了。”周希禹垮着肩叹气,“每次来都给它带零食,结果还天天被它吼,一点情面都不讲。”
“少贫嘴。”井惜婕推着他往床边走,“要么回你自己房间,要么老实躺着,选一个。”
话音刚落,周希禹已经利落地掀开被子钻了进去,还不忘拍了拍身边的位置。井惜婕无奈地摇摇头,也躺了进去。两人轻轻亲吻着道了晚安,房间里的灯应声熄灭。
黑暗中,井惜婕忽然轻声开口:“你知道吗?我一个人睡的时候,总喜欢开着灯。”
周希禹愣了愣:“为什么?怕黑?”
“嗯,小时候养成的习惯。”井惜婕的声音软软的,“有段时间特别不喜欢一个人睡,总觉得没安全感,天天黏着妈妈。可醒过来发现她回自己房间了,就会吓得赶紧开灯。妈妈怕影响我长个子,特意给我买了台灯和小夜灯。”
周希禹摸索着打开床头的台灯,暖黄的光晕立刻铺满小半张床。他转头看着井惜婕的眼睛:“那我们以后开着小夜灯睡好不好?等你睡着了我再关,或者定个时。”
“不用啦。”井惜婕笑着摇摇头,往他身边靠了靠,“现在有你在,就没那么想开灯了。小时候特别怕黑漆漆的房间,后来住校人多了,慢慢就好了。只是周末回家,偶尔还是会想留盏灯。”
“没事的老婆。”周希禹伸出手臂,轻轻把她圈进怀里,“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
“我爱你。”井惜婕往他怀里缩了缩,声音轻得像羽毛。
“我也爱你。”周希禹低头想吻她,门外却传来点心“唔唔”的低吼声,带着明显的警告意味。
“好好好,我不动,不动还不行吗?”周希禹无奈地叹了口气,乖乖躺回自己那边,只敢用手指悄悄勾着她的衣角。
昏暗的酒吧里,灯光在杯壁上晃出破碎的光斑,靖安独自坐在角落,一杯接一杯地灌着闷酒,眉头拧成了疙瘩。
蒋奕真本是被井惜婕“放了鸽子”,不甘心浪费精心化的妆,便约了朋友来喝酒散心。经过靖安那张桌子时,她脚步一顿,惊讶地睁大了眼:“靖安?”
靖安眯着眼抬头,看清来人后,喉结动了动:“蒋奕真?”
“你怎么在这儿喝酒?”蒋奕真有些奇怪,“今天不是靖平的订婚宴吗?不去帮忙照应着,躲这儿喝什么闷酒?”
靖安没接话,只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又伸手去拿酒瓶。
蒋奕真看着他这副颓唐模样,转头跟同行的朋友说了几句,让他们先去卡座等着,自己则拉开靖安对面的椅子坐了下来:“你这是怎么了?靖平订婚,你反倒像受了天大刺激?”
“井惜婕……和周希禹和好很久了吗?”靖安的声音带着酒气,含糊不清地问。
“就最近这阵子吧,也没多久。”蒋奕真如实回答,看着他眼底的红血丝,心里大概有了数。
“她幸福就好。”靖安扯了扯嘴角,像是在笑,又拿起酒杯喝了一大口,酒液顺着嘴角往下淌。
“你少喝点吧。”蒋奕真皱起眉,“说到底,还是没放下?”
“嗯。”靖安倒坦诚,点了点头,声音哑得厉害。
“当初大家帮你助攻的时候,你那副不上心的样子给谁看?”蒋奕真有些气不打一处来,“现在人家和好了,你又在这儿后悔,我真是搞不懂你!”
“是我活该。”靖安灌了口酒,眼底泛起红意,“是我非要去纠缠,这份痛苦,就祸害我自己受着。”
“靖安,当初婕婕那样挽留你,你就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蒋奕真想起过去的事,语气软了些。
“那时候……我真的不懂啊。”靖安的声音发颤,像是在压抑什么,“我天真到以为她是在警告我,让我离她远点。我又太自负,总觉得她会懂我的意思……”他闭了闭眼,那些对话清晰地在耳边回响,“我到现在都记得,她说‘真的吗?’‘你确定吗?’‘你决定了吗?’最后那句‘我尊重你’……多讽刺啊。”
蒋奕真看着他泛红的眼眶,忽然愣住了。她一直以为靖安是不在乎的,却没料到他心里也藏着这样多的挣扎:“原来……你也怕失去她。”
“算了,说这些也没用。”靖安摆了摆手。
“我懒得说你们俩了,嘴巴长着都像摆设。”蒋奕真叹了口气,语气缓和下来,“事到如今,都过去了。你得往前看。靖安,在我们眼里,你一直很优秀,所以作为同学,也作为婕婕的朋友,我希望你——爱与不爱,都能落落大方些。既然不能在一起,就和我们一起祝福她,不好吗?”
“是啊,失去……总比拥有时的患得患失更踏实。”靖安笑了笑,又要去拿酒瓶。
“别喝了!”蒋奕真一把夺过酒杯,转身朝不远处的朋友招手,“麻烦你们把他送回家,这人再喝下去要出事。等下回来我请你们吃夜宵!”
看着靖安被朋友半扶半架着往外走,脚步虚浮的样子,蒋奕真心里莫名生出一丝怜悯。她忽然懂了,靖安不是不爱,只是爱得太笨拙,把试探当成了表达,反倒把那份少年人的真诚,扭成了伤人的模样。
“都想要真诚,偏偏又都言不由衷,最后把真诚都磨没了。”蒋奕真摇了摇头,望着酒杯里晃动的光影,深深叹了口气,“罢了,只要婕婕能幸福,就够了。”
第二天清晨六点,天刚蒙蒙亮,点心就用脑袋拱开了电动窗帘,刺眼的阳光瞬间涌进房间。
“哎呀点心!”井惜婕揉着眼睛嘟囔,“要遛你也晚点啊,现在才六点!求你了臭狗,让我再睡会儿。”她翻了个身,手不经意间摸到身边温热的身体,猛地睁开眼,“哎呦!”
周希禹被她的叫声惊醒,迷迷糊糊地问:“怎么了老婆?”
“你怎么还在这儿!”井惜婕拍着胸口,“我刚摸到你,差点以为做梦呢。”
“老婆,你还没习惯我睡在身边吗?”周希禹委屈地瘪瘪嘴。
“这不是在自己家嘛!”井惜婕推了他一把,声音压低,“快回你房间去,我爸起得早,说不定已经醒了!”
“那我干脆起来遛狗吧。”周希禹坐起身,揉了揉眼睛。
“太早了,你再回去躺会儿。”井惜婕拽着他的胳膊,闭着眼睛说,“今天周末,爸妈要出去吃早面,等他们走了你再起来也不迟。”
“那我陪他们一起去吃面?”周希禹笑着提议,眼里满是想表现的期待。
“你可真是个合格的准女婿。”井惜婕被他逗笑,翻了个身又闭上了眼睛。
周希禹轻手轻脚地起床,回自己房间洗漱换好衣服,刚打开门,就见点心摇着尾巴蹲在门口,眼巴巴地望着他——看来这小家伙早就等不及要出门了。
周希禹给点心套好牵引绳,牵着它出门遛弯。清晨的小区里满是晨练的老人和嬉闹的孩子,阳光透过树叶洒下斑驳的光影,空气里飘着淡淡的桂花香。
刚走到楼下小花园,就遇上了隔壁的张奶奶。老人家戴着老花镜,眯着眼看了半天,终于认出了狗,却对牵狗的人感到陌生,一连串问题抛了过来:“小伙子,你怎么在帮老井家遛点心呀?你是……”
周希禹立刻停下脚步,笑着打招呼:“奶奶您好,我叫周希禹,是井惜婕的男朋友。”
“哦——婕婕的男朋友啊!”张奶奶恍然大悟,拉着他的胳膊上下打量,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啧啧,这小伙子长得真精神,又高又帅,难怪婕婕把你当宝贝呢!”
“谢谢奶奶夸奖。”周希禹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
“还没吃早饭吧?”张奶奶热心地往自家方向指了指,“要不要来奶奶家喝碗粥?刚熬好的小米粥,配着咸菜可香了!”
“不了奶奶,谢谢您。”周希禹连忙摆手,“我等婕婕醒了一起吃就行。您先忙,我带点心再走走,回头聊!”说完牵着狗,笑着跟张奶奶道别。
等周希禹遛完狗回家,刚推开单元门,就看见井惜婕站在楼道里等着他,手里还拿着块毛巾。
“怎么这么早起来了?”周希禹有些意外,把牵引绳递给她。
井惜婕接过绳子,无奈地翻了个白眼:“还不是被我妈从床上薅起来的。她说‘怎么能让希禹一个人去遛狗?他又不熟悉这儿,万一迷路了怎么办’——你说她是不是想太多?二十多岁的大男人,遛个狗还能迷路?”
周希禹听着,嘴角忍不住上扬:“阿姨是关心我呢。你要是困,就再上去睡会儿,我一个人能行。”
“算了,都醒透了。”井惜婕蹲下身,示意周希禹把点心抱起来,“快来,帮它擦脚。你抱着,我来擦,省得它乱跑。”
周希禹依言抱起点心,看着井惜婕细心地用温水擦着小狗的爪子,忽然想起什么,笑着说:“对了,本来想顺便买些早餐回来的,刚才跟张奶奶聊了几句,一转头就忘了,等下再去吧?”
“没事,妈妈在做早餐啦,早上稍微吃点吧。等会儿去外婆家再吃,外婆会疯狂夹菜,你多担待哦,先给你打个预防针。”井惜婕擦完最后一只爪子,拍了拍点心的屁股,“去吧,自己玩去。”
温馨的早餐时光在欢声笑语中结束,周希禹主动收拾碗筷,动作麻利地帮着井妈妈把餐桌擦得锃亮。井爸爸接了几个工作电话后,从书房拎出公文包,看样子是要出门。
“爸爸,您不是说今天一起去外婆家吗?”井惜婕看着他穿戴整齐的样子,有些纳闷。
“宝贝儿,你们先去,爸爸单位临时有点事。”井爸爸走到井妈妈身边,放柔了语气,“老婆,中午我就不去丈母娘家吃饭了,有个调度会,估计要开很久。”
“知道了,你先忙工作,注意休息。”井妈妈伸手理了理他的衣领,眼神里满是关切。
“伯父,要不要我送您去单位?”周希禹擦着手从厨房走出来,主动问道。
“不用不用,你们管自己就行。”井爸爸笑着摆摆手,拍了拍周希禹的肩膀,“外公外婆就盼着你们呢,外公爱喝两口,你多陪他聊聊,反正你们今天也不急着走。”
“您放心,我一定陪好外公。”周希禹笑着应下。
驱车到了外婆家,车子刚拐进巷子,就看见外公外婆早已站在院门口翘首以盼。
“婕婕!我的乖宝贝哟,可算回来了!”外婆一见她,立刻笑眯眯地迎上来,拉着她的手不肯放,目光又落在周希禹身上,热络地招手,“希禹!快过来让外婆瞧瞧,又高又帅,真好!”
外公也笑着走上前,用力握了握周希禹的手:“希禹,好久不见,越来越精神了!”
周希禹把手里拎着的几个精致礼盒递给舅舅,里面有给外公寻来的年份普洱,给外婆挑的翡翠平安扣,还有给舅舅舅妈带的进口燕窝和定制茶具,样样都是精心挑选的礼物。外公外婆远远看着他认真递东西的样子,打心底里喜欢这个懂事又大方的孩子。
还没等进屋,外公就拉着周希禹的手,语气里带着疼惜:“希禹啊,上次你人还没到,就让舅舅先把东西捎回来,我们老两口心里都很开心。但是,好孩子,往后可别这么破费了。你们能回来看我们,外公外婆就已经很开心了。”
外婆也在一旁帮腔,眼睛笑成了月牙:“就是这话。家里什么都不缺,你们年轻人在外打拼不容易,又还在读书,以后花钱的事情多着呢,省着点花。有空多回来坐坐,陪我们说说话。”
周希禹笑着应下,声音温和又诚恳:“外公外婆放心,这些都是晚辈的一点心意。主要是想着您二老可能会喜欢,顺手就准备了。往后我们肯定常回来,您就等着我们陪您喝茶聊天。”
看着他这谦逊又实在的样子,外公外婆对视一眼,眼里的欢喜更浓了,拉着他的手就往屋里带:“快进屋快进屋,外面晒,外婆给你留了刚摘的葡萄。”
“快进屋快进屋,外面风大。”舅舅从屋里出来,笑着招呼大家,“别在门口站着了,外婆一早就在厨房忙活呢。
井惜婕探头往院子里望了望,好奇地问:“姐姐姐夫和崽崽呢?怎么没见着?”
“他们晚点到,”舅妈端着一盘洗好的草莓从屋里出来,笑着说,“崽崽昨晚玩太晚,这会儿还赖床呢。”
“我们可想他了!”井惜婕眼睛亮晶晶的,上次见还是过年,小家伙怕是又长了不少。
“你姐姐说呀,”舅妈把草莓递到她手里,笑得格外开心,“崽崽最近天天让他妈妈打开手机,看着你朋友圈的照片,念叨小姨、小姨夫,都学会叫人了,等下见了你们,保准甜甜地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