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的风卷着沙尘掠过中原大地，瓦岗军南下的队列绵延数十里，玄铁盔甲在阳光下泛着冷厉光泽，马蹄声震得大地微微震颤。程啸天跨坐在玄火黑骊背上，玄火盘龙锤斜背在身后，锤身暗红色火龙纹在风中仿佛跃动的火焰。就在大军行至洛水北岸时，几名身着瓦岗劲装的骑兵疾驰而来，马速极快，扬起阵阵烟尘，为首骑兵手中高举着数封封缄完好的信函。
“统领！前方哨骑在三十里外遇到几路反王派来的信使，已将信函悉数接回！”为首骑兵翻身下马，单膝跪地，将怀中的信函双手奉上。程啸天抬手接过，只见信封上分别印着“李”“薛”“王”等不同标识，封口处皆盖着各路反王的私印，墨迹尚新，显然是快马加鞭——刚送出不久。
他率先拆开凤鸣王李子通的信函，字迹遒劲有力，内容直白简练：“瓦岗破杨林，李家取河东，皆为当世雄举。然隋室虽颓，长安仍有四十万大军，此战凶险难料。本王自守海陵，不掺和长安战事，静候胜负分晓，再议天下归属。另，漳水截获隋军假瓦岗士兵一事，乃举手之劳，程统领不必挂怀。”
随后拆开西秦霸王薛举的信函，语气中透着几分倨傲：“陇右之地，本王已根基稳固。长安之战，是你瓦岗与隋室的死斗，西秦军不掺合，只守疆土。若程统领能破长安，本王愿遣使庆贺；若隋军获胜，西秦自会另作打算。”
洛阳王王世充的信函则更显圆滑，字里行间满是观望之意：“洛阳乃中原要地，本王需坐镇安抚百姓，无法分兵相助。程、李联军与隋军决战长安，关乎天下走势，本王会密切关注，待尘埃落定，再与胜者共商大计。”
其余如窦建德、刘武周、萧铣等人的信函，内容大同小异，皆是表明暂不参战、坐观成败的态度。程啸天将信函逐一看完，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随手将信件掷给身旁的徐茂公：“军师看看，这些反王果然个个都打着坐收渔利的算盘。”
徐茂公接过信函快速浏览，摇着羽扇道：“意料之中。他们既忌惮杨广的残余势力，又不愿我们瓦岗与李家壮大，自然想等我们与隋军拼得两败俱伤，再出来争夺天下。”
“哼，一群鼠目寸光之辈！”程咬金策马上前，挥舞着八卦宣花斧怒喝道，“等咱们灭了杨广，回头就挨个收拾他们，让他们知道坐山观虎斗的下场！”
程啸天颔首，眼中闪过一丝厉色：“大哥说得对。今日他们冷眼旁观，他日平定长安后，这些反王必是心腹大患，届时定要一一荡平，方能还天下太平。不过眼下，咱们暂且不必理会他们，先集中兵力与李家会师，攻破长安再说。”
众将齐声应诺，大军继续南下，沿途隋军残部望风而逃，几乎未遇抵抗。
与此同时，长安城内的丞相府中，气氛却压抑得令人窒息。宇文成都一身银甲染着尘土，面色铁青地大步踏入正厅，头盔重重摔在地上，发出“哐当”一声巨响。宇文化及正端坐堂上品茶，见儿子这般模样，放下茶杯，眼神锐利地问道：“成都，陛下召你入宫，何事惹得你如此动怒？”
宇文成都胸膛剧烈起伏，咬牙切齿道：“还能有何事！陛下问那三万石粮草的去向，我说是被相州的伍云召率军劫去了，结果陛下当场大发雷霆，指着我的鼻子训斥，说我连粮草都护不住，枉为大隋天宝大将！”
他想起杨广暴怒的模样，眼中闪过一丝屈辱：“陛下还说，若此次杨义臣战败，长安危急，定要拿我问罪！”
宇文化及闻言，非但没有担忧，反而嘴角勾起一抹阴狠的笑意，缓缓起身走到宇文成都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慌什么？不过是杨广狗急跳墙罢了。如今大隋已是风雨飘摇，他一个众叛亲离的昏君，还能嚣张几日？”
宇文成都抬头看向父亲，眼中闪过一丝疑惑：“父亲的意思是……”
“哼，咱们宇文家隐忍这么多年，可不是为了给杨广当奴才的！”宇文化及眼中精光四射，声音压低了几分，却透着一股狠厉，“你且安心，等这次长安之战结束。若是杨义臣能侥幸获胜，那再好不过，我们可趁机收拢兵权，进一步掌控长安；若是杨义臣输了，程、李联军兵临城下，杨广必成惊弓之鸟，到时候我们直接发动兵变，控制皇宫，找个机会除掉杨广！”
他顿了顿，语气中满是野心：“到时候，长安城内我们早已布置妥当，禁军之中半数以上都是我们的人，只要杨广一死，我们宇文家便可取而代之，登基称帝！就算程、李联军攻破长安又如何？我们手握重兵，占据京城，再联合部分反王，照样能在关中称霸，与他们分庭抗礼！”
宇文成都闻言，眼中的屈辱瞬间被野心取代，紧握的拳头缓缓松开，沉声道：“父亲英明！是儿子一时糊涂，被杨广的训斥乱了心神。”
“放心，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这点屈辱算得了什么？”宇文化及冷笑一声，“你只需按我说的做，暗中掌控好手中的兵马，静待时机即可。杨广的好日子，到头了！”
宇文成都重重点头，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的光芒。
而此时的河东晋阳城外，李家军的五万兵马正整装待发。李元霸牵着万里烟云罩，双持擂鼓瓮金锤，锤身泛着冷光，时不时用锤柄砸地，震得尘土飞扬；梁师泰手持镔铁轧油锤，立于一旁，身形魁梧如铁塔。李渊、李世民、李建成、李元吉站在阵前，目光凝重地看着远方。
“父亲，瓦岗那边派来信使了，同时还有各路反王的密信送到！”一名亲兵快步上前，递上信函。李渊接过，先拆开瓦岗的信件，只见上面写明程啸天正率军南下，不日便可抵达潼关，约李家军速往潼关会师，共击长安。
随后拆开各路反王的信函，看完后，李渊眉头微皱，将信件递给李世民等人：“这些反王都不愿参战，只想坐观我们与杨广死斗。”
李世民浏览完信函，冷笑道：“他们打得倒好算盘，以为我们与隋军拼个两败俱伤，他们就能坐收渔翁之利？未免太过天真。”
李建成点头附和：“不过这样也好，少了他们掺和，我们与瓦岗反而能专心对付隋军，避免节外生枝。”
李元吉站在一旁，沉声道：“父亲，还有一事。瓦岗的信使还带来一则消息，杨义臣曾派隋军伪装成瓦岗士兵，想烧毁我们送往瓦岗的粮草，嫁祸瓦岗，挑拨我们两家关系。幸亏凤鸣王李子通在漳水截获了这些假瓦岗士兵，才拆穿了杨义臣的诡计，此事已传遍天下。”
“哦？竟有此事？”李渊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沉声道，“杨义臣这老贼，果然诡计多端！若不是李子通识破，我们与瓦岗之间怕是要产生嫌隙，这长安之战怕是要横生波折。”
李世民接口道：“父亲放心，瓦岗那边有徐茂公此人，杨义臣的鬼计恐怕瞒不住徐军师。再说程统领此人有勇有谋，估计也能看破其中缘由，不会因此对我们心生猜忌。不过话说回来，此次我们确实欠了李子通一个人情，日后若有机会，需得还上。”
李渊颔首：“说得是。李子通此举，不仅帮了我们，也帮了瓦岗，这份人情不能忘。”他话锋一转，眉头又皱了起来，“倒是那个定阳王刘武周，信函中只字不提参战之事，反而听闻他勾结了突厥，不知道会不会对我们太原的后方造成威胁？”
众人闻言，神色皆凝重了几分。太原是李家的根基，若是后方不稳，前方征战必然受影响。
李世民思索片刻，宽慰道：“父亲不必过于担忧。让四弟元吉在太原坐镇，太原还有三万兵马驻守，足以镇守城池。刘武周虽勾结突厥，但突厥人向来贪利，未必会真心相助。而且刘武周此刻定然也在观望长安之战的胜负，不会贸然出兵攻打太原，以免惹祸上身。若真有紧急情况，四弟定会派人快马通报，我们随时可以回师救援。”
李元吉也上前一步，沉声道：“父亲放心，有我在太原，定能守住后方，绝不让刘武周有机可乘！”
李渊看着李元吉坚定的神色，心中稍安，点了点头：“好！有元吉坐镇太原，我便放心了。看来这些反王，个个都在等着我们与杨广分出胜负，再做打算。”他抬头望向潼关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决绝，“既然如此，我们便抓紧时间，即刻率军赶往潼关，与瓦岗军汇合！早日攻破长安，结束这乱世！”
“遵令！”李世民、李建成、李元霸等人齐声应诺。李渊翻身上马，大手一挥：“出发！”
号角声震天响起，十万李家军如同潮水般朝着潼关方向进发。李元霸一马当先，万里烟云罩四蹄翻飞，擂鼓瓮金锤舞得虎虎生风，沿途遇到的隋军小股哨探，皆被他一锤砸死，尸骨无存。梁师泰紧随其后，镔铁轧油锤所到之处，隋军望风而逃，李家军一路势如破竹，疾驰向西。
此时的瓦岗大军，正浩浩荡荡的往潼关方向疾行。罗成、伍云召等率领的兵马已与程啸天的主力汇合。程咬金策马来到程啸天身边，拍着他的肩膀大笑道：“二弟，这次咱们能顺利识破杨义臣的诡计，还得多亏了李子通那家伙，不然咱们和李家之间，说不定真要被杨义臣挑拨得打起来！”
程啸天点头，眼中闪过一丝认同：“大哥说得是，这次确实欠了李子通一个人情。若不是他在漳水截获那些假瓦岗士兵，杨义臣的奸计怕是要得逞，到时候我们与李家产生误会，长安之战的局势就危险了。”
“哼，不过这李子通也没安什么好心！”程咬金撇了撇嘴，“他救咱们，不过是怕咱们和李家两败俱伤，让杨广捡了便宜，或者让其他反王趁机壮大罢了。这些反王，个个都心怀鬼胎，没一个真心想帮咱们的。”
“大哥所言极是。”程啸天目光扫过南下的大军，语气凝重，“这些反王，今日坐观我们与杨广死战，明日等我们平定长安，他们必然会成为新的障碍。若不将他们一一收拾，这天下永远无法平定，百姓也无法安居乐业。”
秦琼策马上前，附和道：“统领说得对。如今杨广未灭，我们暂且忍耐，等攻破长安，再回头收拾这些割据一方的反王，一统天下！”
罗成、伍云召、裴元庆等人也纷纷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厉色。他们都清楚，天下大势，非一统不能安定，今日的隐忍，正是为了他日的彻底平定。
号角声再次响彻云霄，瓦岗军与李家军一南一北，朝着潼关方向疾驰，一场决定天下命运的大战，即将在长安城外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