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牛三号”的履带碾过冰封的河面时,车厢里的温度计显示零下五度。
矮胖子裹着三床麦秆被,还是冻得直哆嗦:“这鬼地方比黑土地冷十倍!真有能过冬的麦子?”
林仲秋呵出一团白气,指着地图上的红点:“陈会计的账本写得清楚,‘寒川农场’有抗零下二十度的‘雪麦种’,当年是军供品种,藏在地下仓库里。”
她敲了敲车窗,外面的雪已经没过履带,远处的林子里隐约能看到闪烁的绿光。
小李的雷达突然发出急促的警报:“有大家伙!速度很快,正在靠近!”
话音未落,雪地里突然窜出个庞然大物——通体雪白,像只巨型北极熊,却长着狼的獠牙和鳄鱼的鳞甲,爪子踩在冰面上发出“咯吱”声,正是账本里提到的“雪蚀兽”,寒川农场的守护兽。
“这玩意儿皮糙肉厚,普通麦焰酒烧不动!”林仲秋认出它胸前的旧弹痕,“以前有人来抢种子,被它撕碎了扔在冰河上!”
雪蚀兽嘶吼着扑过来,爪子拍在“铁牛三号”的装甲上,发出震耳的巨响。
小李猛打方向盘,喷火器喷出蓝火,却只在它的鳞甲上留下几道焦痕。
“妈的,比铁甲王还硬!”
“用麦麸弹!”矮胖子从车斗里拽出麻袋,里面的麦麸混了碎冰和驱虫草粉,“砸它眼睛!”
林仲秋接住麻袋,瞅准雪蚀兽扑来的瞬间扔过去。
麦麸混着冰碴糊了它满脸,驱虫草粉呛得它连连后退,爪子在冰面上打滑,“扑通”摔进冰河,激起丈高的雪浪。
“趁它没爬上来,快进农场!”林仲秋喊道。
“铁牛三号”和“铁牛八号”轰鸣着冲进农场大门,雪地里的积雪被履带卷起,像两道白色的浪。
农场的主建筑是栋三层小楼,楼顶的烟囱还冒着烟,显然有人住。
楼门突然打开,跑出个穿军大衣的老头,举着猎枪对准他们:“又是来抢种子的?我告诉你们,有我在,谁也别想动仓库的雪麦种!”
“我们是来种麦子的!”林仲秋跳下车,举起手里的“抗旱五号”种子袋,“陈会计让我们来的,他说您是农场的老场长,姓赵。”
赵老头的枪慢慢放下,眼里的警惕变成惊讶:“老陈还活着?”
他叹了口气,把众人让进楼里,“三年了,除了雪蚀兽,就没来过活人。”
楼里暖和得很,壁炉里烧着麦秆,墙上挂着泛黄的奖状,全是关于雪麦种的。
赵老头给每人倒了杯热麦酒:“雪麦种能在零下二十度发芽,是当年我带队培育的,红雾爆发时藏进了地下仓库,有两米厚的钢筋门,雪蚀兽就是被我养来看门的。”
“养的?”矮胖子差点喷酒,“那畜生刚才差点把我们的铁牛拆了!”
“它认生。”赵老头笑了,“平时只听我的,饿了就去冰河捕鱼,不伤人。就是上个月来了伙穿黑衣服的,想炸仓库抢种子,被它撕碎了,之后见谁都凶。”
林仲秋心里一动:“穿黑衣服的?是不是带着机械零件?”
“对!”赵老头点头,“还说要把雪麦种改造成‘战斗种子’,听得我头皮发麻。”
“是机械狂徒的余党!”小李一拳砸在桌上,“他们肯定还在附近,想等我们带出种子再抢!”
正说着,外面传来雪蚀兽的嘶吼,比刚才更急。
赵老头跑到窗边一看,脸色大变:“不好!他们在炸仓库的通风口!”
众人冲到仓库时,三个黑衣人正用炸药炸钢筋门旁边的通风口,雪蚀兽被他们用特制的网子网住,在雪地里挣扎,眼里的绿光渐渐变暗。
“放开它!”赵老头举着猎枪射击,子弹打在黑衣人身上的装甲上,弹开了。
“老东西,别碍事!”为首的黑衣人冷笑,手里举着个奇怪的装置,“这是‘声波控制器’,能让雪蚀兽听话,等拿到种子,就让它把你们全撕碎!”
他按下按钮,雪蚀兽突然发出痛苦的嘶鸣,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朝赵老头扑去。
林仲秋眼疾手快,用工兵铲砍断网子,同时对小李喊:“用‘铁牛’的喇叭!放张婆婆的童谣!”
小李立刻启动“铁牛三号”的喇叭,悠扬的童谣在雪地里回荡。
雪蚀兽听到歌声,扑来的动作突然顿住,眼里的绿光渐渐变浅,竟摇着尾巴蹭了蹭林仲秋的胳膊。
“这畜生……通人性?”矮胖子看呆了。
“它从小听我孙女唱这歌长大。”赵老头眼眶发红,“红雾爆发时,孙女把最后一块麦饼喂了它,自己没挺过去……”
黑衣人见状,举着控制器想再按,却被“铁牛八号”的机械臂抓住手腕。
那台会编麦秆花的铁家伙突然“咔哒”一声,弹出根麦秆针,精准地扎进控制器的按钮缝里,机器瞬间短路,冒出黑烟。
“我的控制器!”黑衣人惨叫着,被雪蚀兽一爪子拍飞,撞在仓库墙上,晕了过去。
剩下两个黑衣人想跑,被矮胖子用麦麸弹砸中脸,呛得直咳嗽,很快就被捆了起来。
解决了黑衣人,赵老头带着众人打开地下仓库。
两米厚的钢筋门缓缓升起,里面整齐地码着上百袋雪麦种,包装袋上印着“耐寒-25c”的字样,还带着淡淡的麦香。
“这些种子能种出一片冬天也不枯萎的麦田。”赵老头摸着种子袋,像在摸自己的孩子,“我守了三年,就是等能让它们发芽的人。”
小李突然指着仓库角落的铁箱子:“那是什么?”
打开一看,里面是台老式播种机,旁边还有本《雪麦种植手册》,最后一页画着个奇怪的符号——和“铁牛八号”身上的麦秆花纹一模一样。
“这是……我孙女画的‘守护符’。”赵老头的声音发颤,“她说雪麦种要靠‘会开花的铁牛’才能播遍大地……”
众人看向“铁牛八号”,它的探照灯突然亮得刺眼,机械臂上不知何时编了朵雪白色的麦秆花,正对着种子袋轻轻晃动。
“它认主了。”林仲秋笑着说,“看来这雪麦种,注定要靠它播下去。”
接下来的两天,寒川农场飘起了鹅毛大雪。
赵老头教众人如何在雪地里播种,小李则在改装“铁牛八号”——给它装上防滑履带,还加了个“保温仓”,能保证雪麦种在运输过程中不被冻坏。
“这铁牛能‘冬眠’。”小李拍着保温仓,“到了冬天,把它停在麦田边,发动机低功率运转,能给周围的麦子供暖,提高存活率。”
离开那天,赵老头把雪蚀兽也带上了。
那大家伙温顺地跟在“铁牛八号”后面,像头听话的大狗。
仓库里的雪麦种装了满满两车,赵老头还塞给林仲秋一个布包:“这是我孙女的麦哨,吹起来能引来雪蚀兽,关键时候能救命。”
“铁牛”车队驶离寒川农场时,雪停了。
阳光照在雪地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远处的冰河上,雪蚀兽正拖着“铁牛八号”的牵引绳奔跑,像在玩游戏。
小李突然喊道:“快看‘铁牛八号’的保温仓!”
保温仓的观察窗里,第一袋雪麦种已经冒出了嫩黄的芽尖,在温暖的仓内轻轻摇晃,仿佛在预告一个不会寒冷的冬天。
“铁牛三号”的喇叭里,童谣混着雪蚀兽的低吼,在雪原上回荡。
车斗里的雪麦种安静地躺着,等待着在合适的土地里,长出一片永不凋零的麦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