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那道略带磁性的声音落地,李艳丽飘然而入,能盖到波棱盖儿的浅灰色风衣,衣带把她那小蛮腰束出盈盈可握的形状。就是吧,那张美艳的脸上没啥笑容。
她身后还跟着一个小姑娘,肩挎药箱,应该是卫生院的护士。
看着陈建民那双睿智中冒着傻气的眼睛,李艳丽暗自叹了一口气,就这么一个混蛋玩意儿,让自己鬼迷心窍把心爱的刘老师亲手送给了他,对错先不说,她只知道自己现在心里有点儿窝火。
身后的小护士是个嘴快的,往办公桌上放下药箱,瞄着陈建民问:“您就是陈站长吧?这是我们卫生院李大夫,我是护士小张,那啥,我们是受林场委托来给你们护林站打森林脑炎疫苗的。”
说完还看了一眼李艳丽,这一位李大夫今天心情不太好,她说话都小心了很多。
小护士这么一说,陈建民总算是听明白了,每年三四月份,林场都要给进山作业的人员打预防草爬子的疫苗,今年这还有点儿晚了。可是这种小活儿,应该不至于让卫生院顶梁柱一般存在的李艳丽来……
陈建民脑子是真不白给,很快就综合分析出一个结论:来者不善!
他马上弹跳而起,好像刚反应过来似的,“哎呀,原来是李大夫,张护士,快坐,快坐。”
周二光和刚刚走进来的佟玉兰差点捂住眼睛,护林站这一片谁不认识李大夫呀,陈站长这是装啥呢?还是装傻呢?
李艳丽“哼”了一声,一点都没客气坐到了陈建民那张椅子上。
陈建民马上吩咐周二光:“二光,把人都喊来打针。”
很快,屋子里就站了一排人,现在的护林站,不算已经离开的周丽红还有十三个人。
陈建民打眼一扫,好像还少人:“秀成呢?”
周二光说道:“安排他去找那两个闲班的哨兵了,另外,检查站的刘叔用不用找来?”
他说的哨兵就是在望火楼三班倒的那三个人,有一个白天,另外两个在家。
陈建民想都没想:“刘叔也得找来,都打吧。”
让草爬子咬了不一定都生病,但只要是生病了,那基本上就没救了。
佟玉兰显然也知道这里面儿的轻重,满含感激地看向陈建民。毕竟那人是她公公,也算是大后方,家里没事,她的日子就能过得更好。
她这么一个眼神没能逃过李艳丽,偷偷地翻了一个白眼,心里的火气更大了,瞅了一圈儿,对护士说道:“小张,我给示范一下该打哪儿,怎么打。你把疫苗拿出来吧。”
完事看向陈建民,“陈站长,你是领导,第一针就从你来吧,反正早晚都得打,你没意见吧?”
小张有点迷糊,打这种疫苗她可是很有经验的,还需要指导吗?
陈建民直挠头,你都这么说了,我有意见能管事吗?他是真不想让李艳丽亲自动手在他身上示范,怕的是这小女人借这个机会折磨他。
因为他现在也猜出来了,整不好李艳丽在刘晓梅那儿没得着啥脸色,所以,这一次是特意跑来找自己出气的。
唉,你说这事儿能都怪他吗?要不是你李大夫帮忙他也不可能那么容易就得手啊?
可这道理根本没办法跟一个窝着火的女人讲,陈建民只好认命。
果然,在他脱下衣服,只穿了一件背心之后,李艳丽冷笑着从药箱里拿出一支大号的针管、大号的针头扔进倒了开水的铝盒子里。
话说这年月还没有一次性的针管针头,只能打完一个用开水烫,接着用。
可问题是打个疫苗而已,用得着比胡萝卜还粗的针管吗?都特么赶上兽医用的针管了。
陈建民眼前一黑,差点儿没“嘎”的一下过去,努力坐稳了,委婉地提出建议:“那啥,李大夫,能换个小点儿的针吗?我晕针。”
不止他瞅着那针管眼晕,周二光等人也都倒吸一口冷气。
李艳丽轻笑一声:“没事,我们对晕针有处置措施,陈站长你不用害怕,一点儿都不疼,很快就能打完。而且我打算用葡萄糖代替疫苗,主要是为了能让小张看得更清楚。”
啊?陈建民嘴张得都能塞进去一个篮球了,说话都带上哭腔了,“不是,李大夫,干脆就直接打疫苗得了呗,还费那二遍事干啥呀?”
李艳丽笑着安抚:“打疫苗用多大的针管针头都是有规定的,直接打的话我怕讲解不够细致,小张学不着啥。”
小张:我,我还用学吗?
她是看出来了,李大夫可能跟这人有仇!
周二光等人松了一口气,他们就说吧,真要拿这大针管打的话,宁愿不打这疫苗了。
佟玉兰在人群后捂着嘴偷笑,陈建民和李艳丽是啥关系,她可是知道得一清二楚,眼下看起来应该是建民哥得罪人家了。这种事儿她不好掺和,就当个观众好了。
完全不顾陈建民的抗议与哀求,李艳丽在大号针管里抽了满满一下葡萄糖,嗯,确实是葡萄糖……
陈建民闭上了眼睛。
都说当大夫的心狠手辣,事实也确实是这样的。
李艳丽捏了捏陈建民手臂上的肌肉,把针头顶到皮肤上,开始给小张讲解:“你看到了吧,就这位置,肌肉组织最丰富……下手的时候,要稳准狠,毫不犹豫,就像我这样。”
“啊……”一声惨叫过后,大号针头真就扎进了肌肉里。
李艳丽却当没听着一样,根本没推针管,继续给小张上课:“针头进去这么长就可以,不能太深,太深了影响药物发散,太浅了也不好,没感觉……呃,我是说皮下注射更影响吸收。”
“另外,针头的角度就像现在这样,不能太直,也不能太斜……”
陈建民脑门儿已经冒汗,李艳丽还在讲解,一直讲了两分钟左右,才轻轻推了一下针管,然后……把针头往下一坠,斜着就抽了出来,用药棉按住针眼后还说道:“小张你看,抽针的时候,这么斜着抽会让患者感觉很疼,而且还有可能会出更多的血。呃……陈站长,刚才觉得疼吗?”
“不疼,不疼!”陈建民咬牙切齿。
“咦,那我示范的动作有问题?要不再来一遍呢?”李大夫睁着一双好看的大眼睛很是真诚地征询陈建民的意见。
陈建民的脑门儿上又冒出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