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玉兰把陈建民推进东屋,回手就把门插上了。
看得陈建民一愣一愣的,心说:不就是要说丽红姐的事儿,用得着整这么神秘?还是说这小媳妇儿一个星期没见到他了,想他了?
这个可能性很大。既然这样,自己还搁这儿装啥柳下惠呀?
想到就得做到,陈同志在某些事情上还是有那么一点点行动力的。在佟玉兰刚插完门转身之际,就把人抱起来,在屋子中间连着转了好几圈儿,才把她放下来。
弯腰逼近:“想我了没?”
佟玉兰被转晕了,差点儿站不稳,一下子扑到他身上,却迅速离开,歪七扭八地走到炕沿处,扶着炕沿坐下来,还往窗户外面儿看了一眼,嗔怪地瞪着陈建民。
“好了,好了,不跟你闹了,”陈建民知道这小媳妇儿胆儿小,也不敢大白天在人来人往的护林站跟她过多亲密,“丽红姐到底咋地啦?”
佟玉兰招呼陈建民坐到她身边儿,往门口看了看,极为大胆地坐到了他腿上。这是陈建民最喜欢的,自然把人搂得紧紧的。
佟玉兰这才小声说道:“丽红姐这几天遇到两个闹心事。”
“还两个闹心事?”
“是,第一个就是马场长。他在你走之后的第三天就来了,还在这儿住了一晚上。主要是那天晚上,丽红值夜班,看着菌房来着,结果马场长喝多了,非得让她陪着……睡觉。”
“啥?”陈建民气得差点蹦起来,“后来呢?”
“后来,因为白天有个温度计不是特别好使,我忘记告诉丽红姐了,就寻思去跟她说一声。刚走到院里就听着声音不对劲儿,丽红姐哭着喊人来救她,那嗓子都喊破音了。”
“我……我就跑过去,拿石头把窗户玻璃给打碎一块儿。完事我也没敢进屋,就躲在咱们两家之间的院墙后面儿。”
听她说到这儿,陈建民看向窗户,这也不像是换过玻璃的样子啊?
“不是这屋,你走之后,我跟丽红姐商量过,怕我们看不住有人进来,就干脆锁上了。丽红姐值夜班都是去我家睡的。”
那只能是西屋了。
陈建民又看向炕上的被褥……他有强迫症,也有点儿洁癖。
佟玉兰把他的脑袋扳过来,用蚊子叫一样的声音说道:“这屋里的被褥不给别的男人盖。西屋那床被褥是你早先盖的那一套。”
呼……这还差不多。
佟玉兰接着说出当天晚上发生的事:西屋窗户玻璃被砸后,没多大一会儿,周丽红就哭着跑出来。佟玉兰隔着墙往她身上扔了一块小石头,小声把人喊过来。带到家里才发现,周丽红的棉袄都被扯坏了。
“就差一点儿扒裤子了……建民哥,马大勺瞅着也挺人模狗样的,咋喝了酒就跟变个人似的了呢?”
“他?他那可不是喝酒的事儿。你放心,这个仇我肯定给丽红报了。”
佟玉兰突然笑出声,“那一晚上给他冻够呛,早晨我去菌房的时候,还听到他打喷嚏呢。也没人给烧火做饭,自己起来之后灰头土脸地走了。”
“好,干得不错。下次要是还敢住这儿,咱们上房顶把烟筒堵死。就因为这个丽红姐没来上班吗?”
“不全是,昨天她娘家弟弟和弟妹来了,好像还跟她干了一架……”
院里有脚步声响起,还不止一个人。
佟玉兰急慌慌地从陈建民身上跳起来,悄悄把门上的划棍拉开,直接走出东屋。
外屋门被拉开的动静响起,紧接着有个粗嗓门儿喊道:“小姑娘,护林站的领导在不在?”
“你们是……”佟玉兰小心地问。
“你就说在不在得了,瞎问啥呀?”粗嗓门儿不耐烦地说道。
正在琢磨着马大勺的陈建民听到这里,起身走到东屋门口,皱着眉头问:“你们是谁呀?到这儿有事吗?”
外屋地,跟周丽红有点儿像的年轻男人抬起了下巴,还甩了一下长头发:“不是,你们都啥毛病啊?见人就问是谁。再说我没事能来这儿吗?把你们站长叫出来,我有事跟他唠。”
这人身后还跟着一个眼梢吊起的年轻媳妇儿,偷偷地拉了一把男人。
陈建民仔细地观察了一小会儿,估摸着这两人很可能就是周丽红的弟弟和弟妹。就软下了语气说道:“我就是陈建民,你们两位是从哪儿来的?”
不管咋说,看在周丽红的面子上,也得稍微客气一点儿。
他还真没猜错,来人正是周丽红的弟弟周力军和他媳妇儿张玉屏。
“哎呀,你就是站长啊,我叫周力军,是周丽红的弟弟。”
说着话,周力军端着两手跑过来想跟陈建民握手。
陈建民却没伸手,甚至还把手背到了身后,“丽红姐的弟弟呀,你找我有事儿?”
周力军那脸啊,就跟夏天山里的天气似的,变得老快了。刚才还对陈建民横挑鼻子竖挑眼的人,这会儿恨不得叫陈建民一声爹。
“陈站长,是这么回事……咦,咱们进屋里唠呗。”
周力军看着东屋门,抬腿就要往里走。
陈建民却从东屋走出来,反手就把门关上了,然后指了指西屋。
率先走进西屋。
佟玉兰也紧跟着他走进去,拽了一把他的衣服袖子,指了指破办公桌上的茶壶,那意思是给不给周力军两口子沏个茶舞的。
陈建民轻轻摇头。
就周力军这样式儿的,要不是考虑到他是周丽红的弟弟,他可没耐心跟对方扯这个哩格儿愣,早把人撵出去了。
还给他沏茶?哼!做梦去吧,梦里啥都有。
周力军两口子好像没看出陈建民脸色不太好看,进来之后,很是自来熟地坐到了炕沿上,还左右瞅了瞅,摇头说道:“陈站长,你们这么大一个护林站,这条件……瞅着可不咋地呀。”
陈建民的耐心快要没了,“你就说来找我干啥吧?没事的话,我就不陪你们两人了。”
这属于比较文明的赶人。
周力军却像是没听到这话:“陈站长,还是你够敞亮,那我就直说了哈。”
周力军瞄了一眼佟玉兰,一点都没客气地给她安排“任务”:“你先给我沏点水,那啥,别沏太酽了,我喝不惯那样式儿的。”
转过头来面对陈建民时,又换上了谄媚的笑,“陈站长,我还真有个事儿,想跟你合计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