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建民忙着点炉子烧火,还要做饭,所以,他也顾不上屋子里的人,只能不时地竖起耳朵听两个女人的对话。
刘晓梅作为一个老师,她要是想调节气氛还是有点手段的,东拉西扯地唠了一会儿,就让佟玉兰慢慢的放松下来了。
尽管她脸上并没有多少笑容,清冷得很,但给佟玉兰留下的印象却是这人挺平和,不爱笑,那可能是人家性子就这样。她很快就感觉自己摸到了一点刘晓梅的底子,便迎合着她,不时的说上两句种蘑菇的事。
刘晓梅听着听着很突然地说道:“那我也跟着建民一起叫你嫂子吧。玉兰嫂子,你就没想过再嫁吗?毕竟你才这么大岁数。”
她刚才已经了解过了,知道佟玉兰才二十岁。这么年轻就这么守着寡,也太苦了。同情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想多了解一下她跟陈建民之间究竟走到哪一步了。
这问题有点尖锐。
佟玉兰的脸唰地一下就红了,而且红的特别鲜艳,下意识的瞄了一眼炕上的那床被褥,那正是她送来给陈建民盖的。
随后用低到几乎快要听不见的声音说:“我公公婆婆怕我带走他们的孙子,不让我嫁。”
她这点小动作,当然没逃过老师同志的锐利眼神。
本来还想进一步打探出一些消息的,可是刘晓梅听了佟玉兰这句话后,立刻打消了这个想法。
在农村,可不止佟玉兰一个人面临着这种事。刘晓梅的学生家里也有类似的情况。她心里不由自主的又加重了对佟玉兰的同情。便给她出主意:“其实你不用怕,真要是想嫁人,你公公婆婆是挡不住的……”
她想说找村里的妇女主任来着,可一想到担任妇女主任的周丽红眼下这情况,估计也没心思给别人做工作了,便改口说道:“你可以去公社,有人专门管这事儿。一说一个准,他们保证支持你。”
佟玉兰却摇头。
刘晓梅刚想问为什么,突然间想到这个小媳妇儿跟陈建民的某种暧昧关系,就把后面儿的话咽回了肚里。
等到陈建民把晚饭做好了,简简单单端上来几个大饼子,两碗土豆炖干豆角,佟玉兰借口家里有事儿起身回家,临走之前还往炕上瞄了一眼。
吃完饭之后,刘晓梅开始翻箱倒柜的找被褥。却发现除了炕上的那一床之外,根本没有多余的。她有点恼火了:“陈建民,你这日子咋过的?”
陈建民眨着眼睛贼笑:“除了吃饭睡觉,就是干工作,还能咋过?就这么过呗。”
刘晓梅细柔的手指着炕上的那一床被褥,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我估计那也不是你的吧?”别以为她是傻子,下午那会儿她进来,陈建民往她身上围的时候,她就发现了那被子不对劲儿。
绸面儿的不说,还挺新,甚至都能闻到一股淡淡的香味。
一般来说,都是结婚的时候才会做这种被子,他陈建民一个小光棍怎么可能会有?
陈建民脸皮厚的优势马上就发挥出来了:“谁的被子不重要,关键是盖着舒服。对了,今天晚上咱们得一起睡了。没办法,就这条件,你将就一下吧。”
“我要回家。”
刘晓梅冷着脸就往外走。
她是真的不想跟陈建民睡进一个被窝里,谁知道这小子半夜里会对她干啥?就算是睡一个屋子都很不保险。
到了这时候,她才发现自己好像有点上当了。
她原以为这么大一个护林点,怎么着也会有两间屋子能睡觉,现在看来不光能睡觉的屋子只有一间,连被褥都只有一套。
陈建民好不容易把人忽悠来的,咋可能让她走?
再说这大半夜赶路,就算她骑摩托车,也挺危险的。他刚才说的不是假话。堵在门口笑嘻嘻的说:“那你睡炕上,我睡地上,这总可以了吧?要么你睡炕梢,我睡炕头?”
刘晓梅生气归生气,但不是那种不明事理的人,她也知道,今晚无论如何肯定是要睡在这里的。
瞪着眼睛坐到了炕沿上,气鼓鼓的不说话。
就在他们两人大眼瞪小眼的时候,外屋门响了起来。陈建民转身推开里屋的门,只见佟玉兰小小的个头抱着被褥站在外屋地。
陈建民“惊喜”地喊她进来:“哎呀,玉兰嫂子,你可真够心细的,帮我们解决大问题了。”
嘴上是这么说,心里却在不停埋怨:小嫂子呀,你这也太不懂兄弟我的心思了。
佟玉兰抱着被子偷偷的瞄了一眼刘晓梅,有点铙尴尬地说道:“晓梅姐,这一套被褥是新的,谁都没盖过。我给你放到炕上了。”
说完之后转身急匆匆地往外走,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
陈建民盯着那套被褥心思可就活动开了。他的待遇咋跟刘晓梅不一样呢?为了给他拆洗被褥,佟玉兰送来的是她自己盖的,而给刘晓梅送来却是没人盖过的新被褥。这有啥区别吗?
也就不到两秒钟的功夫,他就想明白了一件事儿:佟玉兰把她自己盖的被子给他送来,这里面的心思还用明挑出来吗?
前些日子他一直也在往这方面去想,到现在总算是确定下来了。
这让他心头一阵狂喜。
人一高兴吧,难免就在脸上表现出来了。
一直观察着他的刘晓梅,看到他那副贱样,狠狠地咬了咬牙,冷哼一声,转身就把那套新被褥铺到了炕头上。
陈建民反应过来了阻止她:“哎,炕头太热,你睡炕梢吧。”
其实他平时是并不会烧太热,主要是怕自己上火,现在这么好心地提醒刘晓梅,是因为有他自己的小九九。
刘晓梅哪知道这人心思,伸手摸了摸,感觉这温度还赶不上她家那个小炕。扭头白了他一眼,再也不搭理了。
铺了被褥,只脱了外面的大衣和靴子,把棉大衣叠起来当枕头,直接钻进被窝里。
陈建民还碎碎念着:“你可别怪我没提醒你啊,睡上火了别跟我唠叨。我这铺炕后反劲儿,越到后半夜越热乎。要是把你烤成肉干,那可真损失大去了……”
“你睡不睡?”
刘晓梅实在是忍受不了他这婆婆妈妈,从被子里伸出脑袋喊。
“睡,睡,马上就睡。”
陈建民说着话,在炕梢铺了被褥,转身又去了外屋地,往灶坑里塞了不少柴火,一脸贼笑着回到西屋。
孤男寡女,还都是比干柴烈火还容易点着的年纪,睡到一间屋子里,理论上来讲,是应该出点儿啥事儿的。但心里有着某些不可告人计划的陈建民,难得的当了一回君子。
吹灭了油灯才脱下棉袄棉裤之类的,钻进被窝里十分舒服的叹了一口气,都说坐着不如倒着,这还真他妈有道理。
再细听,发现睡在炕头上的刘晓梅已经发出轻轻的鼾声,看来是真的困了。也是,就她一个女同志,骑着二五零大摩托,半道上又摔了几次,到这儿后紧跟着解决周丽红的事情,再强大的人也该累了……
这一晚上,看起来好像没啥事了。
就是吧,到了后半夜,刘晓梅感觉身子底下的炕要着火了似的,越来越热。想到陈建民睡觉前提醒她的那些话,她咬了咬牙,往西挪了一米的距离。
呼,这可比刚才好多了。
可是,慢慢儿的,又热起来了……那就再挪。
三挪两挪,她发现挪不动了,因为已经挪到了炕梢,都快挨上陈建民了。
陈建民看起来睡得挺沉,呼噜打得挺响亮。
刘晓梅心说,靠他就靠他吧,等早晨他睡醒之前我起来就行了……
这么想着,又往西挪了一点,两人的褥子并到了一起。呼,这会就没那么热了,躺下来真的挺舒服的。
接下来,她自己都不知道啥时候睡着的。
她根本没想到的是,就在她挪到陈建民身旁不长时间,陈建民那双眼睛已经在黑暗里睁得老大,要是有灯光,还能看到他脸上得意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