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房门被吱呀一声推开，清晨微冷的空气裹挟着湿意涌了进来，冲散了室内盘桓不去的霉味和隐约的血腥气。
李默站在门口，逆着天光，身形依旧有些单薄，但脊背挺得笔直。几天前那几乎致命的伤势，在系统丹药和不间断的“优化版”修炼下，已然痊愈，连疤痕都未留下。体内炼气二层的灵力虽不算雄厚，却运转流畅，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活力。
只是脸色依旧有些苍白，眼底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那是精神长时间高度集中，被系统各种奇葩任务反复锤炼后的痕迹。
他抬眼，看了看灰蒙蒙的天空，深吸了一口气。空气里是泥土、草木和远处食堂传来的隐约饭食混合的味道。很陌生，却又带着一种真实的、活着的触感。
今天，是系统限定任务【复仇之始】的最后期限，午时，演武场，赵虎。没有退路。
他抬脚，迈出了这间困了他数日的柴房。脚步落在地上，沉稳，坚定。
“哟？这不是李默吗？还没死呢？”
一个带着明显讥诮的声音在前方响起。
李默抬眼看去，是三个穿着灰色外门弟子服饰的少年，簇拥着一个膀大腰圆、脸上带着几颗麻子的家伙。说话的是旁边一个瘦高个，吊梢眼，正用一种打量垃圾的眼神看着他。
这麻脸少年叫王莽，炼气二层，是赵虎手下的几个跟班之一，平日里没少跟着赵虎欺辱原身。原身记忆里，最后一次被围殴，这王莽也在场，下手不轻。
李默脚步未停，眼神平静地从他们脸上扫过，如同看几块路边的石头，没有任何情绪波动。他现在没时间，也没精力浪费在这些小喽啰身上。系统的倒计时像一根无形的鞭子，悬在脑后。
“妈的，跟你说话呢！聋了？”王莽见李默无视他们，脸上挂不住，上前一步，伸手就想去推李默的肩膀，“滚回你的狗窝去！别挡了莽爷的路！”
那手带着风声，显然用了力气，若是几天前的李默，怕是直接就要被推个跟头。
然而，就在王莽的手即将触碰到李默肩头的瞬间——
他的动作并不快，甚至有些轻描淡写。只是脚下看似随意地向左侧滑开半步，身体微侧，恰好让开了王莽推来的手掌。同时，他的右手食指与中指并拢，一缕微不可察的淡青色灵力在指尖一闪而逝，如同毒蛇吐信，精准无比地点在了王莽手腕内侧的某个穴位上。
“呃啊！”
王莽只觉得手腕处传来一阵尖锐至极的酸麻，整条右臂瞬间失去了力气，软软地垂落下来，那酸麻感甚至顺着胳膊蔓延到了半边身子，让他一个趔趄，差点跪倒在地。
他惊骇地抬头，看向李默。
李默依旧站在那里，神色平淡，仿佛刚才只是随手拂开了一片落叶。你……你对我做了什么？！”王莽又惊又怒，左手捂着酸麻的右腕，声音都变了调。他完全没看清李默是怎么出手的，那瞬间的灵力波动微弱得几乎难以察觉，可效果却如此诡异霸道！
旁边两个跟班也愣住了，面面相觑，不敢上前。
李默看着王莽，终于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冰冷的质感，如同碎冰相撞：“好狗不挡道。”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王莽因惊怒而扭曲的麻脸，补充了一句：“另外，告诉赵虎，午时，演武场，我等他。”
说完，不再理会如遭雷击的三人，径直从他们中间穿过，向着记忆中外门弟子领取物资的“庶务堂”走去。留下王莽三人呆立原地，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他……他刚才说什么？”
“他要去演武场等赵虎师兄？”
“他疯了不成？！几天没见，胆子肥了？还是被打傻了？”
王莽感受着右腕残留的酸麻，脸色变幻不定。刚才那一指……绝不是巧合！这废物，什么时候有了这种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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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务堂依旧如记忆中那般喧嚣，排着长队的外门弟子们脸上大多带着麻木或急切。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药草和矿物粉末的味道。李默排在队伍末尾，默默观察着。他的出现，引来了一些或明或暗的目光。毕竟，一个几天前还被认定“必死无疑”的废柴突然完好无损地出现，本身就足够引人注目。更何况，王莽那边吃瘪的消息，恐怕已经像风一样传开了。
那些目光里，有好奇，有惊讶，有不信，更多的，是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和冷漠。
李默对此视若无睹。他的注意力，集中在脑海中的系统光屏上，反复推演着待会儿可能用到的几个“优化”后的小技巧——如何更省灵力地激发符箓，如何在移动中维持最稳定的灵力输出路线。这些，都是他这几天在完成系统那些奇葩日常任务时，被硬生生“磨”出来的本能。
终于轮到他。
柜台后的执事是个面无表情的中年人，眼皮都懒得抬一下，机械地伸出手：“身份牌。”李默递上代表外门弟子身份的木质令牌。
执事接过，在一个类似罗盘的法器上划了一下，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抬眼看了看李默，眼神里闪过一丝诧异：“李默？你……伤好了？”
“劳执事挂心，已无大碍。”李默平静道。
执事嗯了一声，没再多问，从身后的架子上取下一个小布袋，推了过来：“炼气二层，本月例钱，下品灵石五块，辟谷丹三粒，拿好。”
只有五块下品灵石。比系统新手礼包给的还少一半。
李默接过布袋，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开口道：“执事，我想兑换一门攻击术法，或者……一张攻击性的符箓。”那执事闻言，终于正眼打量了李默一下，嘴角扯起一个略带嘲讽的弧度：“攻击术法？最低阶的《火弹术》也要三十贡献点，或者五十下品灵石。符箓更贵。你有吗？”
贡献点需要完成宗门任务获取，原身一个废柴，自然是没有的。下品灵石，李默满打满算，加上刚领的，也才十五块。
穷，是原罪。
李默沉默了一下，继续问道：“那……可有《基础拳法》或者《基础身法》的详解图册？”
这是他退而求其次的选择。原身只会最粗浅的拳脚，毫无章法。系统虽然优化了灵力运转，但对敌技巧方面，并未提供直接帮助。他需要一些最基础的东西，哪怕只是凡俗武学，结合他优化后的灵力，或许也能产生奇效。执事似乎觉得有些好笑，摇了摇头：“那些凡俗玩意儿，杂物架上或许有积灰的旧本，一个贡献点或者两块灵石一本，自己去找吧。”
李默道了声谢，走到旁边标着“杂物”的架子前。果然，在堆积着一些破损兵器、陈旧矿石的角落里，找到了几本泛黄、边角卷起的册子。
《莽牛拳》、《柳絮身法》、《铁臂功》……
他拿起那本最薄的《柳絮身法》，拍了拍上面的灰尘。书页粗糙，里面的图示简陋，文字说明也语焉不详，大致是讲如何闪转腾挪，借力卸力。
【叮——检测到凡俗武学《柳絮身法》（残缺），是否消耗5点修为经验进行基础分析优化？】
系统的提示音适时响起。李默心中一动。还能这样？
“是。”
【分析优化中……优化完成。《柳絮身法（系统简化版）》已生成。注：此乃凡俗技艺，上限极低，仅可应对炼气期低阶对手，请宿主尽快获取正规修仙术法。】
光屏上，那本简陋的册子旁边，出现了一个新的虚拟图标，里面的小人动作被分解，标注出了发力点、移动轨迹，以及……如何用微弱的灵力辅助，在关键时刻爆发出超出常理的速度和闪避能力。
虽然系统评价不高，但对此刻的李默来说，足够了。
他花费了两块下品灵石，买下了这本几乎无人问津的《柳絮身法》。走出庶务堂，他掂量着手里只剩下十三块灵石的布袋，眼神微沉。资源，还是太匮乏了。
距离午时，还有一个多时辰。
他没有去演武场干等，而是绕到了演武场后方一片僻静的小树林里。这里是他前几天完成某个“隐蔽修炼”日常任务时发现的地方，少有人来。
他需要熟悉一下刚刚“优化”过的身法，以及……最后确认一遍他的“计划”。
树林里光线斑驳，寂静无声。
李默按照系统优化后的图示，开始演练《柳絮身法》。起初还有些生涩，但很快，在系统那近乎“肌肉记忆”般的引导和自身灵力的微调下，他的动作变得流畅起来。脚步轻盈，身形晃动间，带起细微的风声，在几棵树木间穿梭，竟有了几分难以捉摸的味道。同时，他脑海中再次过了一遍赵虎的资料。
赵虎，炼气三层巅峰，主修《厚土诀》，灵力以浑厚、防御见长。擅长近身猛攻，一套《开山拳》势大力沉，但招式变化不多，身法相对笨拙。性格暴躁易怒，受不得激。
优势：力量、防御。
劣势：速度、灵活性、心性。
李默的优势呢？
炼气二层，灵力微弱但经过系统优化，操控精细度远超同阶。掌握了优化版《柳絮身法》（临时），灵活性大增。以及……来自信息爆炸时代，见识过无数套路和“职场黑手”的脑子。
他的计划很简单，核心只有两个字——消耗。
正面硬撼，他毫无胜算。必须利用身法游斗，耗尽赵虎的灵力，激怒他，让他露出破绽。然后，用那唯一可能造成有效攻击的东西，一击定胜负！他摸了摸怀里，那里放着三颗基础疗伤丹药（效果只剩一半），一张清洁符，以及……十块下品灵石。
清洁符或许能干扰视线？疗伤丹药是保命底牌。而灵石……
一个大胆的、近乎赌博的念头，在他脑海中逐渐清晰。系统只优化功法，没说过不能优化“道具”的使用方式吧？
他尝试着调动体内灵力，按照系统优化灵力运转路线时的那种“精准操控”感，将一丝极其微弱的灵力，注入到一块下品灵石之中。
嗡！
灵石微微一亮，内部稳定的灵气结构似乎被这外来的、带着特定频率的灵力引动，变得有些躁动不安。李默小心翼翼地控制着那丝灵力，如同在钢丝上行走，引导着灵石内躁动的灵气向着某个临界点靠近……
成了！
他感觉到手中这块灵石仿佛变成了一个不稳定的能量团，虽然微弱，但一旦受到剧烈撞击或是以特定方式引爆，绝对能发挥出不亚于炼气中期修士一击的威力！
只是，这种方法极其危险，对灵力操控要求极高，稍有不慎，可能没伤到敌人，先把自己炸了。而且，极其耗费心神。以他现在的水平，短时间内，恐怕只能准备一块。
他小心翼翼地将这块被做了手脚的“炸弹灵石”单独收起，额角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时间，差不多了。他整理了一下略微褶皱的灰色弟子服，深吸一口气，走出了小树林。
阳光有些刺眼。
演武场的方向，已经传来了嘈杂的人声。显然，王莽等人“尽职尽责”地宣传，加上他之前庶务堂的露面，已经成功吸引了足够多的“观众”。
也好。
李默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观众越多，赵虎就越输不起，就越容易……失控。
他迈开步子，不疾不徐地向着那片喧嚣走去。
脚下的影子，在正午的阳光下，被拉得很长。